听完老师的话,子路知道老师是在鼓励自己,心下因此释然,虽然自己因为灵公不给老师职位的事情而恼怒,但看来老师确实在鼓励自己前往蒲地。
不过,他还是对前往蒲地进行治理暗自忧心,因为蒲这个地方的人好勇力私斗,自己本也如此,但治理这个地方,岂能像早年一样直接拔剑开干?
于是,子路又说道:“老师,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孔子问道:“我听说你已经去蒲地看过了,你觉得民风如何?”
子路叹了口气:“这个地方像我早年那样好勇斗狠的人太多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治理这个地方。”
孔子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是这样的地方,那我可以提供你一些意见。身为长官,对人谦恭有礼,勇猛的人就会敬佩你;对自己的民众宽容但是正直,那些刚强的人就会尊重你;对待民众仁爱并且原意宽容对待他们,穷困的人就不会遭受磨难了;待人温和,遇到事情却能果决,就可以制服大奸大恶之徒,不让他们为祸百姓。知道这些道理并能积极行动,政治治理就容易了。”
子路听完孔子的建议后非常开心,因为蒲这个地方穷人较多,而且有一恶徒,在街上若谁看他一眼,他就拳脚相加,甚至曾拿剑伤人,有不少为此丧命者。
蒲地过去的长官不敢将他抓起来,公孙戍来到蒲地则奖赏了此人,认为他是个勇士,可以帮自己一起攻打卫君。现在公孙戍虽然答应归还蒲地,跟卫君和解,恶徒却依旧保留了家臣的身份,更加横行霸道。
三天后,子路发布了一系列改革措施,首先就是降低税赋,其次,对战时徭役问题也作了修订,并征求了蒲地人的意见。对于蒲地长久以来的法律难以得到实施的情况也进行了总结,并下令重新对一些冤假错案以及长久以来得不到解决的案件进行审理。
很快,恶徒便被绳之以法,而蒲地大部分案件都跟他有关,牵涉到其中的帮凶也一一得到其应有的惩罚。之后,子路自降身份,一一拜访了当地的豪桀。原本这些豪桀剑客们就听说过子路的威名,担心其治理蒲地后会倒行逆施,比公孙戍等人更甚。
此刻一见面,却发现子路对人恭敬有加,甚至完全没有佩戴武器,皆由衷感到了子路的诚意。
半个月下来,蒲地百废待兴,改革措施也稳步上升。这一天,子路又来拜访老师。
见面后,子路便询问自己的老师:“怎么样才算是真正的士人?”
老师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彼此能够相互鼓励、相互批评,又能和睦相处,这就可以算得上是士了。放在朋友身上,要相互鼓励、相互批评,放在兄弟间,则要和睦相处。”
其实这正是子路所担心的问题,他害怕自己的坦率伤害到自己的朋友跟自己的同事,现在老师给了他信心,确实,只要自己没有私心,平时既然能够做到鼓励朋友,和睦相处,为什么又要担心坦率的批评会伤害彼此感情这件事呢?
想到这里,子路对“完美的人格”又产生了兴趣,在他眼里,从古至今最完美的人大概就是自己的老师了,过去在鲁国时,人们已经称呼自己老师为“达者”和“圣人”,老师却都推辞掉了,现在如果询问老师,就能看看老师会不会词穷。
打定主意,子路便开口说道:“老师,我还有一事不明,请问,什么样的人才是最完美的?”
孔子沉思半晌,应道:“如果具有臧武仲的智慧,孟公绰的清心寡欲,卞庄子的勇敢,冉求的才艺,再加上知礼懂乐的修养,就可以算是完人了。不过这是古代的完人,现在的完人就不必这样了。见到利益时,考虑道义;见到危险时,奋不顾身;长期贫穷也不忘平日的诺言,也可以算完人。”
子路愣了一下,没想到老师根本没有把自己看作是圣人,反而认真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在赞叹之余,他想到:“老师这样的谦虚才是真的圣人啊!”
“那么管仲这个人如何呢?前些日子我听到齐国来的师兄弟们谈到了管仲这个人。”
孔子回答道:“管仲做到了他所说的仁。”
子路有些惊讶,疑惑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以前管仲给襄公进行谏言,襄公却完全不接受管仲的话,这不正好说明了管仲在口才辩言上存在着很大缺陷吗?后来他想要立公子纠为国君,最终以失败告终,这难道不正好体现了管仲的智慧有所不足吗?他离开齐国去求官职俸禄,父母家人却因为在齐国触犯法律被杀害,管仲没有一点忧伤的表现,这能算是具有慈爱之心吗?最后他被装进囚车,戴上犯人的镣铐,却一点羞惭之心都没有;后来又转而侍奉他曾经想要杀掉的齐桓公,这难道称得上忠贞?召忽能够为公子纠而死,管仲却苟活偷生,可见一点忠心都没有。老师,您所说的仁,就是指这种人而言吗?仲由我实在是不敢苟同!”
孔子对年轻自己九岁的学生的言论并没有太过生气,事实上,仲由虽然比其他学生入门晚,过去在学习上也没有努力过,而只是舞刀弄剑,但他常常大胆提问反驳,跟颜回的学习风格正巧相反。颜回能做到存疑而不论,待弄清真相后再做评价,子路则常常先按照自己的理解胡乱评论一番。
不过子路有他自己的优点,即知错能改,而不是为自己的错误百般弥缝。
于是,孔子笑了笑,说道:“仲由你还是这么鲁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