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汉中军的擅自行动并未因为他们进占夔州,截断长江而宣布告终,在尚未确定前因后果的情况下,大都督府的命令下达,汉中军与延绥军协同并进,占领夔州全境,并且协助延绥军进入荆州府,夺取了归州一带的长江水道。
由此,汉中军和延绥军通过长江把防区连在了一起,却也导致这场并不主动且没有战略计划的战争持续到了崇祯十四年的三月。
大都督府。
孙伯纶站在落地镜前,双手搭在两旁的衣架上一动不动,任凭仆人在自己身上施展,只有仆人要求动一动的时候,他才会稍微动一下,孙伯纶的一旁站着一个干瘦的老人,他至少有六十岁了,举止动作说不出的阴柔,手中一把银制剪刀咔哒咔哒的开开合合,这位裁缝在他一生中为三位皇帝做过龙袍,为孙伯纶剪裁一身袍服并不困难。
秦王的服饰遵循的是大明亲王的仪制,但是却在风格上尽量简约,饶是如此,孙伯纶仍然觉得麻烦,这袍服精致考究,任何一个细节都可以彰显出大明的底蕴,但也快速的消耗着孙伯纶本不多的耐心。
“好了,你去吧,让林大人进来吧。”孙伯纶从镜子中看到林天奕正登上阶梯,制止了那裁缝的挑剔,不可违拗的说道。
林天奕得以进入,孙伯纶依旧是任凭仆人施展的模样,说:“林先生,你可以开始了。”
林天奕微微一笑,打开了一封文书,读了起来,是大都督府准备的对汉中军的军令,其中除了褒奖了汉中军在蜀地的战绩,并且进行了封赏之外,便是改变的扩军计划,汉中军的山地营当有三个扩充到八个,总兵力提升到三万人,扩充一倍,因为已经控制长江水道,所以建立一支舟师,各类舰船近两百艘。
孙伯纶静静的听完,说道:“修改两处,第一,暂缓对徐白云、杜文焕二人的封赏。第二,把舟师与延绥军的舟师合并,直辖于大都督府!”
林天奕微微点头,拿出笔,小心的记录下来,嘴里却说:“徐、杜二位将军也是立了功的,他们占了夔州,蜀地的态势对朝廷更为有利,虽说是擅自行动,但功劳还是很显著的。”
对于孙伯纶把舟师指挥权收缴到大都督府,林天奕还是能理解的,前线的将军都不是安分的,南面又会像这一次一样,擅自开战,延绥军的赵琉璃更是野心勃勃的人,有了舟师说不定直接打到武昌去。
孙伯纶微微摇头:“与擅自开战无关,这是对他们拿汉中百姓冒险的惩罚,我们是朝廷的王师,保境安民是我们的本分,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做一些妥协,比如延绥军过河南,宁杀也不赈灾,但绝对不能主动拿着百姓的生命去冒险,那是旧军镇的军阀作风,新军是绝对不允许的。”
“这一点还需要在文书中提醒他们吗?”林天奕问道。
孙伯纶认真的说:“直接说明即可,如果这二人真的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请罪书早就到了你的手中了,不用客气!”
大青山下,大帐。
巴图尔珲台吉坐在声音嘈杂的汗帐里,虽然屁股上垫着三层羊皮和一层鹿皮,但巴图尔珲台吉仍然感觉屁股被石子铬的生疼,汗帐里还有二十多个酋长、长老,各自推杯换盏着,在他们脚边是吃剩的食物和乱扔的武器,巴图尔珲台吉看着一个家伙把满手的油擦在了袖子上,就倍感恶心,虽然在五年前他也是这样,而且那时还认定这是豪爽的表现。
“台吉,这是汉人用木炭烤的鸡翅,刷了蜂蜜和糖水,非常好吃,我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您尝尝吗?”一个小部落的头人讨好一般的看着巴图尔珲台吉,满脸醉意的靠了过来。
“不吃!”巴图尔珲台吉用刀鞘挡住了他的手,防止这个混蛋把满嘴的酒气、臭气喷在自己的脸上。
巴图尔珲台吉随手抓来自己儿子说道:“你,在这里代表我,我出去透透气。”
“去吧父亲,固始汗早就出去了。”年轻人回答道。
巴图尔珲台吉这个时候才发现,本应该在坐在侧面的固始汗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部落的一个长老。
走出了帐篷,巴图尔珲台吉直接开骂:“这群未开化的蛮子,难怪被人叫做野蛮人,简直是一群牲口,竟然在帐篷里撒尿,祝长生天早日带走他的性命!”
自从五年前,卫拉特联盟与蒙古必闍赤远征了漠北之后,巴图尔珲台吉接触了来自中原的文明,并且越发的喜爱了,他会三天洗澡一次,每天清洗头发,穿丝绸的衣服,食物不再只是烤和煮,而是煎炒烹炸花样翻新,如今他能分辨出陈茶和新茶,也喜欢上了龙井而不是低劣的茶砖,甚至还能与来往的商人讨论几句中原的诗词,当然他最喜爱看的还是西游记和三国演义。
商业明改变了巴图尔珲台吉的生活,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和那群蛮子生活在一起了,虽然他们已经比以前进步了许多,但也只是学会用火铳,往汤锅里加上香料、辣椒罢了。
巴图尔珲台吉在营地里愤愤不平里走着,看到远处一顶白帐篷上挑着一杆红色的灯笼,便走了过去。
之所以卫拉特联盟的诸多贵酋出现在大青山脚下,是因为受到固始汗的邀请,前往大明的京城朝觐,并且得到大明的册封,对于各部来说,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好消息,这几年来往的商队带来了很多消息,让贵酋们知道东方的古老帝国是强大和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