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彦眉头微皱,说:“殿下,实际上卑职等觉得世子也没做错什么?”
孙伯伦自然知道,当初平定闯逆的时候,北府诸将就有改朝换代的想法,激进者甚至想黄袍加身,毕竟对于武将来说,最大的功劳就在于从龙之功,只有这个功劳才能确定百世的富贵。
孙伯伦道:“余彦呀,你们以性命托付于我,且于国于民有大功,我又如何会辜负你们呢?”
余彦听了这话并无多少喜色,十几年来,孙伯伦都是避谈这个话题,偶尔提及,也是模棱两可,孙伯伦摆摆手:“去吧,把世子叫来吧。”
孙东符缓缓走进武英殿,看到孙伯伦现在大殿中央,负手而立,怔怔的看着御座,正在出神。
“你很喜欢这个座位吗?”孙伯伦问道。
孙东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儿子不敢,儿子只是觉得这本应该就属于您的。”
“儿子也希望父王能够相信。儿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孙东符补充了一句。
孙伯伦回身一笑说道:“没错,论能力,论威望,我比天子更有资格。”
孙东符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神色诧异万分,因为父亲从未与他谈论过改朝换代的事情,平日对天子也是礼敬有加,以至于孙东符有些时候以为自己父亲被那些迂腐酸儒影响的有些愚忠思想,但是今日这话从父亲的嘴里说出来,孙东符才知道,父亲的心依旧是热的,依旧是那个充满野心的伟男子。
“那父王为什么依旧维持现状呢,天下万民翘首以待,都是希望父王……。”孙东符似乎抓到了一些希望,极力的劝说道。
“这话你相信吗?”孙伯伦不待孙东符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
孙伯伦指了指皇帝宝座说到:“东符啊,自古以来,我们中国人都是相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而平头百姓根本不在乎谁当皇帝,他们只想活着,活在太平盛世之中,只要给他们稳定的环境和基本的物质条件,他们根本不在乎紫禁城里宝座上坐的姓孙还是姓朱。”
“既然如此,父亲为什么要隐忍至今日呢?”
孙伯伦微微摆手:“百姓不在乎,但是我在乎!”
“当皇帝靠实力和威望也就够了,但是当上了皇帝你就会发现,最重要的人心!”孙伯伦认真的说到。
“三百年前,太祖朱元璋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于中国有大恩,大明一朝三百年,不和亲,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铮铮铁骨,从未负过百姓厚望。历代帝王之中,虽然有昏聩无能之辈,但是不包括崇祯天子,当今天子仁孝,勤政爱民,朝乾夕惕,只是大明烂到了骨子里,他又是凉薄操切的性子,书生意气太重,才有今日局面,说到底,天子非昏君,若在太平盛世,当今天子也当是一位明君了。这样的天子,若谋夺他的皇位,他日!好工笔,孙氏一族污点难除!”孙“.”伯伦动情的说到。
“可是父王……若是没有父王,朱明早就完了,父王之功劳不亚于他朱元璋,也应该开朝定鼎,执掌乾坤。”孙东符红着脸,伸长脖子喊道。
“唉!你为何总是执迷于那个虚名呢,东符,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无论权位还是财富都已经难以入我的眼睛了,唯一能让我考虑的便是名声,东符,如今我虽然架空天子,但是在大部分人眼中,我依旧是那个救民于水火的秦王殿下,忠诚而勇武,而一但我登基称帝,那为父前半生的一切都会被颠覆,日后史书之上,也要以叛逆定论,若我一人也就罢了,我孙氏一族终究是得位不正,终究是一个隐患,子孙后代当如何呢?”孙伯伦淡淡问道。
见孙东符依旧有些执迷,孙伯伦说:“你我乃是父子,今日既然说开了,为父便不隐瞒,为父并不会改朝换代,这件事将来由你来做吧。乱世篡位,盛世禅让。等为父于崇祯天子都不在了,天下再无人挡你,一切便由你做主!”
“父王,开朝定鼎,立万世之基,那是属于您的荣耀啊!”孙东符跪在了地上,痛苦说到。
“你我父子,我的终究是你的,谁来做又有什么区别呢?”孙伯伦放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孙东符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了什么叫做父爱如山,这是孙伯伦把一切荣耀授予自己。
等到孙东符掌握权柄,行改朝换代的时候,不仅因为开国奠基获得巨大威望,还可以拉拢军中将领、勋贵和豪商,在功勋和威望都不及孙伯伦的情况下,顺利的完成权力的过度,踩着巨人的肩膀,再开一朝盛世。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秦王父子的异样终究还是被有心人注意到,许多人猜测,秦王可能趁着一统江南的契机,在南京称帝,毕竟北方尽在掌控了,一但奠定江南就是局面大定,这个猜测三分真七分假,又颇为合理,很快在江南甚嚣尘上。
但是秦王执掌南京后第一条命令就让这个猜测无疾而终。
崇祯二十九年,随着废奴令一道颁布的还有裁撤两京的命令,延续大明一朝两百多年的两京制度被废除,南京紫禁城改为行宫,南京部寺制度也被取消,将南直隶分为两个省设立三司管辖,与大明各省一样,受京城六部掌管。
两京制度被裁撤,南京地位从仅次于北京的政治中心地位变成了一省核心,秦王南京登基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了。
而江南特别是东南一带的局面快速稳定下来,因为快速控制了南京,原来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