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孙伯纶拔营启程,不到两日便抵达老君殿,此地本是延安府到绥德州的交通要道,原有一座石拱桥连接怀宁河两岸,却在去年被肆虐这一带的流贼首领王佐桂拆毁,后绥德州衙遣人在石桥下游钉桩系锁,调来木船,搭建起了浮桥,此时正值枯水期,浮桥大半落在底桩上,倒是更加平稳了。
桥墩遗址仍在,隐约可见青石板上刻着的‘嘉靖年立’字样。
孙伯纶的防御重点自然是在南岸,他先是让兀良哈和琉璃球各带十名骑兵向两侧侦查,然后又沿着官道往延安府方向派出伏路兵,一切准备妥当,才勘验浮桥南岸,设置防御阵地。
孙伯纶找来龙虎和马一鸣,吩咐到:“你们看,因为设立浮桥,这边的堤岸铲低了不少,我们把堤岸内侧推倒,用石块和土袋垫一下,把坡度弄缓,就可以把预备队和粮草放在堤岸后面,不怕敌人偷袭。”
“老马,你看着石桥遗址,加上堤岸,比外面的平地高了快一丈,两侧陡峭不易攀爬,我把四门佛郎机交给你,你的炮兵阵地就安设在这里,这里地势险要,一百人就可以守住了。”孙伯纶给马一鸣指出了他的辖地。
马一鸣看了一眼,说:“没问题,管饱把那些贼寇的卵蛋轰的满天飞,千户大人,你再给我三门虎蹲炮,这样我五十人就能死守这地方。”
孙伯纶摇摇头:“虎蹲炮一门没有,你要是丢了这现成的炮台,我把你的卵蛋塞进炮管,轰的满天飞。”
马一鸣嘿嘿一笑,没敢再说话,这支部队是孙伯纶一手创立的,虽然只有不到一个月,但没有人敢于质疑孙伯纶的命令。
“浮桥往西地势太平,我刚才看了,从浮桥到这港汊足有三百步,凭咱们这点兵马,绝难守住必须挖壕沟,把堤岸挖断,正前方也要挖沟建墙,以为依托。”孙伯纶又指了指浮桥东面那大片的开阔地。
“大人所言极是,只是咱们现在手头只有四百多人,若是按您的防御计划,怕是两天也干不完,若是弟兄们累趴了,流贼恰巧来了,就危险了。”龙虎小心的提醒到。
在这种冷兵器对抗的时代,决定战斗胜负的除了勇气和技巧,最重要的就是体力。
孙伯纶自然也考虑到这个问题,虽然兀良哈和琉璃球已经派人传来一次消息,周围十里内没有发现大股流贼的踪迹,但谁也不知道其何时到来,于是立刻下令,老营兵原地休整,随时准备投入战斗,从千户所征召的士兵挖掘工事。
孙伯纶找来地图,见老君殿周围五里还有三个堡寨,就招来两个随军百户,各带粮食和盐巴去了堡寨,招募丁壮。
“上工一天,十斤大米!”一封盖着绥德卫千户大印的告示贴在了老君殿堡的寨门上,孙伯纶亲自让人拉了一车好米进了老君殿堡。
这个堡子只有三百余户,历遭流贼与溃兵的侵害,此时只有不到千人,丁壮更是流失的厉害,当有人念出孙伯纶贴出的告示内容,堡中人都是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孙伯纶。
“你们这些官兵说话算不算话,俺要是干了活,你不给俺大米咋办。”终究有人受不住那米袋中白花花的大米,凑到孙伯纶面前问道。
“二狗子,你不要命了,要是你被流寇杀了,你一家子谁管?”人群中一个族老高声叫道,他躲在里面,不敢露面。
那叫二狗子的汉子挠挠头,说:“俺媳妇怀孕了,就算一家子把好儿都给她吃,也就吃点杂粮窝头,饿脱了,咋生娃儿,要是给俺十斤大米,冒点险也值当。”
孙伯纶听了这话,站起来,说道:“大家放心,我招募丁壮只干活,不上阵,干活一天,十斤大米,绝不食言,本官乃是朝廷钦命的正五品千户,会骗你们这些乡民吗?”
“千户老爷。”听了这话,乡民跪了一地,不过仍然没有人上前。
孙伯纶微微摇头,只能拿出绝招,他从马上解下一个口袋,放在二狗子面前,问:“这是啥?”
二狗子看了看,尝了尝,面带喜色:“回老爷的话,这是盐,盐啊!”
人群也吵闹起来,孙伯纶点点头,说:“每个上工的人,本官都发半斤盐做定钱,你们放心上工,干了活,盐和大米都是你们的,若干了活没得到大米,这盐到你们手里,你们也不吃亏!”
这下子,整个寨子都沸腾了,这年月,盐和米都是稀罕物,半斤盐,省吃俭用够一个家庭吃三个月了,就算到时候不给大米,干几天活也值当了。
“俺去,俺去,俺第一个报名。”二狗子窜过来,抱着孙伯纶的腿叫道。
“好,算你一个,报上姓名年龄,家住何方,这两铜钱算奖你第一个报名的。”孙伯纶笑了笑,扔给了他两个大钱,二狗子嘿嘿笑着,赶忙跑到一个书记官那里。
很快上百人围了上去,一亲卫见孙伯纶高兴,疑惑问:“大人,为何不给他们一斤米做定钱,也省下许多盐钱。”
孙伯纶摆摆手,问:“我要是给了他们一斤米,他们拿了不去上工,怎么办?”
“当然是把米要回来,再治他一个欺瞒上官之罪。”那亲卫理所当然的说。
孙伯纶笑了:“等你抓到他,那一斤米早就化做粪便了,可盐不同,一天时间,他能把盐吃光不成?”
“大人英明。”那亲兵愣了愣神,忙说。
到了下午,三个堡寨共有三百多壮丁赶来,因为丁壮实在是不够,孙伯纶只得以五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