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无穷无尽的失败,面对这破绽百出的布局,面对这算无遗策的敌人,夜阳本来昂扬的斗志,被一点点地打击,仅存的一点希望都消磨殆尽。
于是他开始畏惧和逃避,开始了畏首畏尾,好像无论自己怎么布局,对手都能轻而易举地找到破绽,随意一出手,都能给自己致命的一击,碾压成残渣,毫无还手之力。
甚至于,夜阳也觉得自己的谋划满是破绽,同样的场景,他各种各样地变幻布局,依旧死亡了成千上万遍,他感到由衷的无力,害怕死亡而不敢再出手,内心恐惧着灵魂磨灭的痛苦。
于是乎,那灰蒙蒙的幕布上,密密麻麻的碎片都逐渐呈现出类似的场景:一片漆黑的狭小房间里,夜阳将房门反锁,自己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披头散发,双目无神,脸色麻木……
血灵城,离那场混乱已过去了两天,城中少了许多人,两日来都陆陆续续有人离开,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坍塌的城墙和城门都已修复,新修的城墙上还挂着十几具尸体,这是城主府交代出的替罪羊。
夜半三更,暮色深沉,夜里的城区一片寂静漆黑,军营里也是星火寥寥,城主府同样在沉默,夜阳所在的别院,两道身影坐在房顶上,目光透过揭开的瓦片,落在剧烈颤抖的夜阳身上。
书自在自顾自地掐着法诀,脸上依旧是漠不关心的样子,一只手却放在膝盖上,下意识地敲打着,口中道:“算算时间,也该是这个时候了,十,九,八,七……”
而在他倒数到五的时候,盘坐在床上的夜阳却一口血喷出,顿时陷入了昏死,彻底没了生息,书自在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比我算的还要快上一点。”
“这小子怎么样了?”一旁的血无极也没有心情开玩笑,直截了当地问。
“不好说,只有等他醒过来才能知道。”书自在回道。
“那要是醒不过来呢?”
“那就可以安排后事了。”
“……”
……
夜寂山脉外围,永夜城,皇城偏殿,李命常正在翻看一叠厚厚的卷宗,许多卷册上都是血淋淋的血书,由血色荒野的一些势力种族寄来,控诉着关于夜阳如何欺凌他们子弟,斩杀前去询问的使者等等之内。
末了,列出一系列的索要赔偿,无非是些割地赔款的条条框框,还不免恐吓威胁一番,说若是不答应他们提出的要求,就会宣布脱离地妖国,或者是联合起来搞独立,甚至是投效神妖皇朝。
“这小家伙真是能折腾,一回来就弄出这么多事情,叫老夫也有些头疼得紧。”李命常摇摇头,哭笑不得地抱怨了几句,嘴里说着是麻烦,但也明白了夜阳的意思,铺开白卷写上一个大大的滚,传来侍者把这封信送给那些闹事的种族。
李命常交代完,侍者退下,他又打开了夜
阳送来的信封,仔细阅览,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似有所感,目光挑了挑,往一个方向望去,眉宇之间生出许多诧异与凝重,低声轻斥:“真是胡闹!”
……
雾蒙蒙的异度空间里,四周的场景碎片都变得千篇一律,黑暗狭小的房间里,夜阳看不到破解的希望,心中宛如一潭死水,畏惧死亡和失败而不敢做出任何的改变,躲在可怜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忘记了空间,也忘记了时间,灰暗成为永恒的颜色。
在外界,天色已至黎明,夜阳躺在床上,身体却逐渐变得冰冷,血液循环减速,心脏的跳动也越来越慢,作为“活人”的特征在无声中渐渐消逝,院子里的书自在和血无极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很显然,在他们的眼中,夜阳的情况糟糕到了极点,醒过来的可能性很小。事实上也是如此,没几个时辰,他的生物特征全都下降到了冰点,浑身冰冷,血液凝固,只有心脏还有一下没一下的跳动。
“死定了?”血无极问,叹了一口气。
“现在倒是真的可以准备后事了。”书自在摇摇头,这样说道,正要转身离开,脸色却突然变了变,又回过头来,盯着夜阳微微起伏的胸膛:“好像有些不对!”
血无极也反应了过来,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同样有些出乎意料,按理说,心脏是全身血液的总枢,可夜阳现在没了呼吸、脉搏,四肢僵硬,连血液都已经凝固,但胸腔里的心脏却还在跳动,即使跳动的节奏很慢,也足够惊世骇俗。
“嘭嘭……嘭嘭……嘭嘭……”这微不可查的心跳声,在这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血无极和书自在都目瞪口呆,绞尽脑汁也无法解释这种反常的现象,犹豫再三,还是打算先看看,万一这家伙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棺材里躺着,他俩还真不好解释。
与此同时,被困在千千万万个记忆碎片里的夜阳也听到了这断断续续的心跳声,在这个万籁俱静的永恒世界里,这声音更显得振聋发聩,麻木的双眼中浮现出一丝色彩:“这是……心跳声?是我的……心跳声?”
而伴随着心跳声到来的,还有一阵古老的音节,在千千万万个夜阳的脑海中响起,像是来自远古,来自过去;也像是来自冥冥,来自未来,深奥繁杂,晦涩难懂,仔细聆听了片刻,才逐渐明了清楚,这是一种上古时期的人族语言。
“大道若疏,吾道不孤,明明皓月,光照其途;圣智为谋,凡慧为武,运筹帷幄,不战而胜;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世之真伪,难辨其辞;圣亦是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