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很低:“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对不起,素袅。”/p
“你是个骗子……”/p
他觉得她的声音很微弱,像是萤火虫的光,一点明一点暗,稍不注意便遗失在黑暗中,他握住她的手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掼了两巴掌,“我是骗子,你打我好不好?”/p
她的手从他手里滑开,费力去搂住他的脖子,将唇吻上去。/p
她的唇很凉,像是一块冰,可他还是被冲昏了理智,却不是因为yù_wàng而是本能地想要将温度给予,以至于他搂着她几近疯狂的索求,她的手探进他衣襟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放开她,不知所措地愣住了。/p
她是茫然地,继续去吻他,而这次,他却偏过头去,她不甘心拿双手去捧他的脸,他抓住她的手顺势站了起来,语气冷静:“素袅,我们不能这样。”/p
她极力挣脱着起身,伤口撕扯,一落地便殷红了足底,他关注着她的伤势却不防她已经搂住他,像是要将整个人都长在他身上,他拉开她的胳膊她又将腿缠了上去,他去扳开她的腿她的手又绕上他的脖子,两人像是在打斗,最后他将她重新按回床上,其实她有伤在身,真正打起来,他不见得会输她。/p
她输了,便不依不挠地哭,因为这样他就会心软,他的确是心软了,但没有去哄她,甚至都不曾替她擦泪,他问:“素袅,我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遇见你?”/p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你喜欢鲛珠,我便替你『摸』鲛珠,你要去找姐姐,我便去找姐姐,你说你恨我,我也当你恨我,你说以湛好,我也觉得他好,你说你喜欢以湛,我就成全你们……素袅,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p
她痛哭起来,“你明知道……我是气话……”/p
“你说的话,一字一句我都相信,气话也罢谎话也罢,如今已无可厚非了,以湛的聘礼你收了,便安心做他的新娘罢。”/p
他起身,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没有了她的哭声,屋外凉风习习,冷月无声。/p
其实那时他也并非没想过和以湛抢,毕竟在被涂岭囚禁的九万年里,素袅是她唯一坚持下去的信仰,可是他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素袅说恨他时的神情是真的,说喜欢以湛时的神情也是真的,/p
他突然醒悟,像素袅这样好的女子一开始就应该喜欢以湛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当初为什么没有说,可能是因为以湛那时喜欢姐姐,反倒是让他捷足先登了,耽误了她许多年,也难怪她一直不愿让别人知道他们的事,但是后来姐姐走了,以湛又对素袅渐生情愫,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命中注定。/p
想通了这一点,他就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捧了六斛珠和以湛一起去清湾阁,素袅显然还很惊讶,怔松地看了他们好一会儿,过后才情意绵绵地和以湛相拥。/p
他虽然心里有些难受,可到底还是为他们开心,毕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p
浅湾阁/p
青槿正伴着窗头月在书案上抄书,这绝对是史无前例的一次处罚。/p
烛火葳蕤,照得人影摇曳,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身子向前一倾,弋川便像拿着戒尺的先生用剑柄敲着她的头,她立马清醒过来,弋川又退到后面笔直地监督着她。/p
她兀自悲哀地叹了口气,『揉』着眼睛又将手上的毫笔蘸了蘸墨,在写了一半的宣纸上落笔。/p
眼皮比笔尖落得还快,她实在撑不住了,摇着头想要把倦意撵走,可倦意如『潮』水,退了又涨,而且一次甚过一次。/p
弋川监督着,一点点偷懒的时间都没有,她眼皮半阖着,笔下写的只是凭着脑海里某个意念驱使,终于在落下最后一笔,她亦如重生后的喜悦,这次,倦意倒是真正地退了,竟觉得神清气爽,她搁下『毛』笔,不确定的数了数目。/p
二十遍,一字不漏。/p
她马不停蹄地跑到离渊的房里,推开门,屋里是昏沉沉的,不至于黑暗,最里面还幽幽地有盏烛火。/p
她由于兴奋过度,只当他还未睡,便捧着‘大作’往里面跑,床幕半拉,床帐低垂落至沿下,倒像是谁的衣裳。/p
烛花跳动,将床幕顶上的朵朵流苏印得摇摇晃晃。/p
她掀开床帐,离渊正阖眸而眠,正是酣畅,她悄悄的喊了声:“师父。”/p
没有回应,她看了看手中的经书,觉得还是明日再给他检阅较好,便搁在一旁架子上。/p
这一欣喜的到来被推延之后,倦意便又合时出现,她打了个哈欠,兀自坐在床边将鞋褪去,不愿再回房了,便就地而眠,她将床帐拉了拉紧,便小心翼翼的往里面爬去。/p
她的动作极轻极慢,蹭到他的腿时也没发觉他有任何醒来的迹象,一躺下他就偏偏像是发觉了异常,她却不知道,四魂六魄早已入了梦。/p
离渊还没醒透,只是伸出手去慢慢『摸』索,刚开始隔着衣服『摸』得不真切,也不知道『摸』到哪儿了,然后又慢慢往上,隐约是个人,直到手上传来柔软的触觉,占据了整个手掌,他捏了捏,忽然意识到不对,猛然惊醒过来。/p
他侧头去看,果然是青槿,已经睡得深沉,他像握住了烫手山芋,连忙将手移开,朝她脸上掐了一把。/p
青槿虽然疼,但由于是在睡觉脾气也好,只是撅着嘴嘟囔了一句,扭了扭身子又继续睡。/p
离渊不知怎的,火气特别大,一把掐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