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西岩一路笑的合不拢嘴,二狗子在后悔之余也弹冠相庆,他后悔没在破庙里过夜,要是两人同遇山魈,这二百两银钱可就有他一半了。一路嗟叹不已。
走到村中,已是黄昏,两人酒都醒了,正迎着村里的教书先生散学,先生名叫王曰坤。在村里教着七长八短十来个孩子,勉强糊口。这先生平时没事的时候好给村人讲古,不耍钱的时候,柳西岩也经常去听他讲古,所以相熟。
一般村人遇到大事,都要找王曰坤商议,柳西岩也不例外。一把将先生拽住,也不说缘由,强行把先生拉进自己家门,吩咐二狗子杀鸡。
柳西岩急忙将青竹筒取出来,递给王曰坤看,让他辨认下竹筒里盛的是什么药材。王曰坤端详良久,说道:这竹筒里不像是药材,而像用油脂封着一件东西,可以取出来看看。
柳西岩一听不像药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示意王曰坤可以挖开油脂看看,但要小心。
王曰坤小心翼翼的将油脂剔除放在碗中,竟从竹筒里抽出一张奇怪材质的纸卷来,打开纸卷,舒展一看,是些稀奇古怪的图案,图案上部标着五个鸟篆,王曰坤认得,分明写着:分江采鳞图!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那帮人花重金是为了此图无疑。
掌灯时分,鸡熟酒热,三人围着一张小桌,摆下三只酒盅,一边吃鸡喝酒一边分析。柳西岩将前前后后的事对王曰坤一讲,这先生掐着胡须mī_mī一笑,说道:柳兄弟,这帮人可不是什么贩药材的,他们来路可不小,一张口就诓你。你须小心了。
柳西岩一听,急道:还请先生详细说说。
王曰坤慢慢说道:第一,自古贩药,无非始自四地,安徽亳州,河南禹州,河南辉县,河南安国。即便从湖北蓟县出发,要去胶东,也是走鲁不走齐,从鲁西南过是正途,绕道鲁北不就远了吗?所以黄河以北去胶东不能经齐地。从辽宁本溪贩人参走旱路,倒有可能走鲁北齐地,可是自古关外与胶东贸易,皆走水路,走旱路人吃马喂还不得赔死。所以说,那蒋宏山不是贩药的。
第二,蒋宏山说请高人降山魈,因此穿着道袍,恕兄弟我孤陋寡闻,只有左道门才在道袍上印双鱼图。
第三,蒋宏山的银锭,一方上写着银作局花银,这是明朝的库银,也就是官银,另一方上写着大西粮银,大西是什么号?是张献忠的国号!那是张献忠收粮的粮银。他也没少抢大明库银,所以那两方银锭,分明是张献忠的江口沉银。
一听江口沉银,柳西岩和二狗子都惊呆了,他们听王曰坤讲过张献忠江口沉银的故事。
王曰坤继续说道:拿钱赎物这事本身不蹊跷,问题是几百年来,多少水路的英雄在找张献忠江口沉银,只闻其事,不见其银,这批银两压根就没再见过天日,蒋宏山怎么会有江口沉银?所以说,要嘛银是假的,要嘛蒋宏山来头不小。
柳西岩一听更加迷茫,商量了半夜,也无结果,只等蒋宏山明日到来。
第二天中午,蒋宏山和四个从人,带足了银两来到柳家磨盘柳西岩家,柳西岩说了几句风尘辛苦的话,让到屋内,宾主分坐。
蒋宏山开门见山,当时o)银子换竹筒。
柳西岩却犯了难,一来,他已知道那竹筒内并不是什么药材,是张图,而且那张图一定很值钱,如果不是卖给蒋宏山,也许能卖个更高的价钱,有可能是五百两。二来,怕蒋宏山的银钱有假,一场富贵岂不打了水漂。三者,蒋宏山满嘴瞎话,那竹筒是不是他的还两说着。
因此柳西岩左顾而言他,说话就是不往正事上扯。
蒋宏山问的急了,柳西岩只得说道:蒋大哥,明人不做暗事,那竹筒里压根不是什么药材,是分江采鳞图。
蒋宏山闻言脸色大变,恶狠狠的对柳西岩说:你想怎么样?
柳西岩一看蒋宏山变脸,有些害怕,又编不出不卖的理由,只得嘟嘟囔囔的道:二百两……二百两少点吧?
蒋宏山一拍桌子,咬着后槽牙说道:“姓柳的,既然你不想卖,咱就按江湖规矩办。江湖上讲,人输一眼。那张图普天之下除了我买,没人会买,不信你就试试。
你知道那图是做什么的吗?天下只有我知道那图是干什么的!你不想卖我也不抢你的,我就和你赌个约,七天之内,你要能搞明白那张图是干什么的,叫得上名号,解得出路数,你坐地开价,要是叫不出名号,识不得路数,那张图就得归我,我蒋某人先礼后兵,咱们以七天为限。我不怕你跑了,南七北六十三省江湖地面,我想灭个人,易如反掌!”
蒋宏山一席话说尽,不待柳西岩答辩,气鼓鼓的推门而去。
吓得柳西岩两脚绵瘫,六神无主。
蒋宏山走后,村里莫名其妙来了四五个小生意人,整日围绕柳西岩的宅子转,柳家磨盘人没见过刀兵,一辈子不识干戈,哪个敢靠前?走路都避着走,都知道柳西岩被江湖上的人看起来了,也是敢怒不敢言。
柳西岩在家胆战心惊的闷坐了一天,无计可施,正寻思着把那图白送给蒋宏山,傍晚时分,犹豫不决。天刚擦黑的时候,院门外闪进一个人了,把柳西岩吓个半死,以为是蒋宏山的人趁天黑下手,要结果自己性命。可仔细一瞧,不禁喜上心头,正是乡村教师王曰坤。
王曰坤一进门,柳西岩担心道:你咋敢来?
王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