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丘接过匕首,心中痛苦起来,他看到那头老牛竟然在流泪。
年老的黄牛似乎感知到了自己即将遭遇的危险,它并不挣扎,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两只眼睛流出了滚烫的泪水,划过满是皱纹的眼角,滴入土地。
“能不杀码?”
“这是成人礼的一部分。”
梅丘点点头,拔出匕首,走到老黄牛身边,犹豫了一下,咬着牙一刀扎进了老黄牛脖子处的大动脉。
“哞!”
老黄牛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高高扬起了脖子,踉跄的走了一步,终于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不住地从脖子里涌了出来,眼泪大股留下,混合着血液,浸湿了梅丘的鞋子。
梅丘蹲下身子抚摸着因为痛苦而浑身抽搐的老黄牛,伸出握着匕首的右手再次一刀扎进老黄牛的心脏,老黄牛腾地伸直了四肢,然后慢慢的弯曲下去。
它终于停住了眼中的泪,也暗淡了那里本应存在的光。
梅丘站起身子,随意的甩着手中的鲜血,向维恩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杀牛,又有什么说法吗?”
维恩点头,“牛和骑士一样,是美德的化身,忠诚,正直,谦逊,仁慈,他们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自己所效忠的主君,纵然知道君主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会无言赴死。”维恩对梅丘深深行了一礼,大声说道:“请家主善待您手下的骑士与甲士,日后若是我等武人有冲撞处,不妨想想这头老黄牛。”
梅丘哑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维恩再次招手,这一次,两名甲士架着一名五花大绑的中年男人走到梅丘身前,对梅丘低头行礼后松开了胳膊,被捆绑的男子失去了支撑,一下子跪倒在地。
梅丘睁大了眼睛看着维恩,“这次难道要杀人?”
维恩点头。
“我不会擅杀领民,这个男人可有罪行在身?”
“他欠了家族三年的税款,韦斯特大人仁慈,一次又一次赦免了他的罪过,但他却毫无悔改之意依然偷逃税赋,当杀。”
梅丘怒急反笑,欠了三年税就该杀?他前世转正后工资还不够个税起怔点呢,放这个世界是不是也该一起杀?
梅丘心里明白与维恩争论人权是没有意义的,他蹲下身子,看着跪倒在眼前的男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达达克,老爷,小的名叫达克。”
梅丘看着衣衫褴褛的达克,用最温和的语气问道:“达克,有人说你逃税,其中可有什么冤屈?说出来,我为你做主。”
“老爷,小的确实逃了您的税收,小的一直懒散,好吃懒做,不愿意种田,没钱交税。”达克颤抖着身子,死亡的恐惧让他精神崩溃,他流着泪哀嚎着:“老爷,我还有父母和妻子,我还有孩子,我的孩子还小,我不想死,饶了我吧老爷!”
梅丘起身,看着维恩,“为什么要让我亲自动手?”
“家主,这个人损害了家族的利益,您有义务对他实行惩戒。”维恩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您的意志太过薄弱,如果能够见见血,或许能够让精神变得坚韧些,这对您突破突击骑士也有好处。”
梅丘看着面前伏地痛哭的达克,不禁想起了刚刚杀死的那头老黄牛,他们之间截然不同,但梅丘还是不由自主的将他们联系起来。
他们都太卑微了,卑微到无法掌控自己的生命。
这个世界的法制之简陋使得人们对于人性的认知产生了扭曲,拥有荣耀与权能的上位者可以轻易杀死一名犯有过错的普通领民。
梅丘并不是圣母,但来自于当代社会的他还是无法忍接受不经法律审判就随意剥夺一个人的生命的恶劣行为。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命不值钱,但却没有想到竟然廉价到了这个地步。
“吼!吼!吼!”
周围的甲士纷纷敲打起盾牌为自己的主君鼓劲,梅丘冷冷的看着他们,这些忠诚的士兵希望他能用鲜血来证明自己的武勇。
手中的匕首一直未曾放下,男人就跪在他的脚前,伸手就可以抹到脖子,就像刚刚的老黄牛和公鸡一样,没人会对他的恶行进行谴责,得知此事的人们只会献上称赞:“这是一名英明的领主!”
并没有经过太久的犹豫,梅丘终于打定主意,他举起了手,周围的士兵们顿时安静下来。
“今天,我很高兴能在你们的观礼下进行这场成人礼。”梅丘气沉丹田,他此时的声音浑厚而低沉“你们都是卡尼迪家族最忠诚的战士,我可以清楚感觉到你们愿意为家族效死的决心与勇气!”
四周的甲士们依旧沉默,但他们的眼睛却亮了起来,他们是代代忠于卡尼迪家族的卫士,为了家族的利益甚至可以牺牲生命。
“我,阿尔诺卡尼迪,家族的第四任家主,作为你们的主君,我从心底希望自己能够配得上你们这份决心与勇敢!我会用鲜血来证明我的武勇!”
“吼!吼!吼!”
甲士们再次欢呼,达克扑倒在地,他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
“但是!我不会用这个犯人的血!”梅丘终于迎来了他的转折,他指着趴在地上不住颤抖的达克,大声说道:“看看这个男人吧!他自私,懒惰,无能而且懦弱,他有什么资格死在我,高贵的卡尼迪男爵阿尔诺卡尼迪的剑下?”梅丘蔑视着达克,狠狠的踹了他一脚,“杀了他只会脏了我的剑!”
达克悄悄抬起了头,他看到了活下去的曙光。
“众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