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自南下调粮!”皇帝点头,向桑安启问道,“阮一鹤南下调粮,动的是哪一项银子?”
桑安启躬身回道,“微臣命人细细查过,江州府官银分毫未动,阮一鹤用的是自个儿的银子!”
“自个儿的银子?”皇帝摇头,冷笑道
,“区区知府,一年能有多少俸银?用自个儿的银子赈灾,阮一鹤贪污吗?”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已无比严厉。
仲启和忙回道,“皇上,南下调粮之事,阮一鹤另有折子说明!他南下采办的粮食,共有五万石,另外,靖安侯老侯爷命人调送七万石,江州一地仕绅集粮三万石,一共十五万石粮食,恰恰缓解了江州灾情。”
皇帝“嗯”的一声,说道,“那这五万石粮食的银子,又是从何而来?”
御书房内,一片安静,竟然无人能够应答。
皇帝向下一望,问道,“不是传旨命阮府大小姐一同进宫吗?人呢?”
这个弯拐的大了点,下边的众臣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阮云欢听他终于想到自己,忙从角落里出来,垂目低眉,并不瞧座上的人,行前端端正正跪下行礼,说道,“臣女阮云欢参见皇上!”
“你便是阮云欢?”上边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说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是!”阮云欢低应,将头微微抬起,眼皮却仍微垂,神色恭谨中,却是一片坦然。
莫说平日各府小姐偶有见到,是一副诚慌诚恐的模样,便是逢三年一选的秀女,见到他也是怯懦者有之,羞涩者有之,卖弄者有之,倒是少见这平静安然的女子。皇帝暗暗点头,说道,“闻说你在老侯爷膝下长大,刚刚回京?”
他连这种小事也知道?
阮云欢微觉意外,趁机
将头垂下,轻声应道,“是!”
皇帝点头,叹道,“朕可有些年不曾见过老侯爷了,他身子好罢!”
阮云欢回道,“老侯爷身子康健,多谢皇上惦念!”
皇帝点头道,“那就好!”又问,“朕闻说你前阵子去了江州?”
这皇帝是闲着没事找她来唠嗑的?
阮云欢心中诧异,却也只能应道,“是!”
皇帝凝目向下注视,但见那娇小纤细的身子恭恭敬敬的跪着,偏偏背脊挺的笔直,透出一抹倨傲。再加上那清灵的声音,如水琅琅,竟然没有一丝畏惧之意。
不知为何,皇帝突然想瞧瞧这小小女子惧怕的样子,身子稍稍前倾,声音里带上一丝冷意,说道,“朕为何听说,阮大小姐在江州犯下人命?”
果然,但见那纤柔的身子微微一动,却见她并不抬头,只是轻声应道,“若说处置几个奴才也算的话!”
这话一出,殿上的文武大臣不由为她掬一把冷汗。这阮大小姐,不知道是个不解事的,还是个不怕死的?
皇帝扬眉。他登基二十年来,还从不曾听过有人敢这样回答,一怔之下,不禁笑了出来,赞道,“阮大小姐好胆识!”
阮云欢神色不动,只是微微俯身,说道,“皇上过奖!”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说道,“江州知府阮一鹤是你叔父罢!”
阮云欢俯首应道,“是,阮知府是臣女四叔!”
皇帝向下注视着她,问道,“西北大旱,老
侯爷偏偏调粮相助江州,这是何故?”
阮云欢听他将话题绕上阮一鹤,心里便有了些端睨,当下俯首道,“是臣女修书给老侯爷,求老侯爷援手!”
皇帝挑了挑眉,说道,“不止如此罢!”
阮云欢一怔,却不接口。
皇帝从案上取过一封折子,说道,“这是今日早晨,江州知府阮一鹤刚刚送到的折子。说此次江州大旱,灾民四起,你却几次派人前去,按户购买奴隶,分田安置,许以粮食,至使灾民分流,削减了暴民的数量。再加上那十五石粮食分拨之后,江州一地的暴民已不能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