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停步,回头向阮一鸣道,“小产的房子不祥,爷们儿就别进去了,有她们妯娌处置,还有云欢,一个姑娘家家,走罢!”
“是,祖母!”阮云欢应了一声,上前扶住老夫人另一侧,一同出门,竟没有人再去问一句樊香儿。
屋子里樊香儿刚刚醒来,听到院子里的话语,一阵气恨交加,忍不住痛哭出声。其实,她心里早就清楚,不管是老夫人还是阮一鸣,在意的只是她的肚子。只是如今孩子没了,现实血淋淋的展在眼前,仍然刺的她痛楚难当。
阮一鸣闻着冲鼻的血腥气,听着樊香儿的痛哭,心中顿感烦闷,匆匆吩咐管家常青清理尸体,亲自送了陆太医出府,这才转身向紫竹苑来给老夫人问安压惊。
秦氏处置好一切,先回正房沐浴,换了身儿衣裳才向紫竹苑来。跨入紫竹苑,但见十几个丫鬟、妈妈尽数立在院子里,便觉气氛沉重,心底便微觉不安。
见了她来,守在门口的杜鹃向内回道,“老夫人、老爷,夫人来了!”说着替他打起帘子。
秦氏整了整心情,摆出一张不悲不喜的面容,俯首跨进屋去,但见老夫人端坐在首位,阮云欢坐在老夫人身侧,却不见阮一鸣,不禁暗思,如今两个姨娘,一个小产,一个禁足,他无处可去,或者便会来自己房中。
得意之下,唇角便勾起一丝笑意,向老夫人行下礼去,说道,“今日母亲
受惊,是儿媳妇持家不周,望母亲见谅!”
老夫人点头,“嗯”的一声,说道,“不必多礼了!”
秦氏起身,但见阮云欢低眉垂目,却不起身向她见礼。秦氏心头掠过一层不悦,向她冷冷一瞥,说道,“今日吵嚷一日,母亲该早些歇息才是!云欢怎么还在这里?”
老夫人抿了抿唇,向阮云欢望去。
阮云欢淡淡一笑,说道,“云欢在此专候母亲,想给母亲瞧样东西!”
秦氏挑眉,疑道,“什么东西?”
阮云欢向她深深一凝,向外唤道,“青萍!”
“是!”青萍在门外恭应,帘子一挑,躬身走了进来,手中拎着一把坏掉的木椅。
秦氏一眼瞧见,心头便突的一跳。难怪她命人去毁掉椅子却遍寻不获,想不到被她先取了来。
阮云欢指着断掉的椅腿,淡道,“母亲不防查看,这椅子有何不妥?”
秦氏脸上笑容便已有些勉强,说道,“不过一把寻常的木椅,又是坏掉的,有什么好瞧的?”
阮云欢定定瞧着她,一字一顿道,“这是昨日,樊姨娘所坐的椅子!”
秦氏心头一跳,扬眉道,“那又如何?”
阮云欢勾了勾唇,眼底便露出一丝凌厉,冷笑道,“如何?昨日这椅子是杏儿取来,袁姨娘也是杏儿撞倒,若不是这椅腿断折,樊姨娘又岂会撞上案几?”
秦氏挑眉,淡道,“那时孩子们回来,正乱做一团,意外罢了!”
阮云欢摇头,说道
,“若昨日是意外,那今日呢?采薇下药,难不成是她与樊姨娘有仇?”
秦氏听她句句逼问,不由怒起,冷声道,“虽查出采薇藏有药渣,却并不见得就是她下的药!”
阮云欢冷笑道,“若不是她下的药,她为何要自尽?”
秦氏怫然道,“我又如何知道?”
阮云欢向她凝视,说道,“母亲若不知道,怕是无人知道!”
秦氏冷笑,说道,“怎么,大小姐是说,采薇下药,是我主使?不知有何证据?”
阮云欢也是一声冷笑,说道,“采薇和静香都出自建安侯府,能支使她们的,除了母亲,还能有谁?”
秦氏脸上微微变色,冷笑道,“仅凭这些,不足为证!”
阮云欢点头,却不接她的话,叹道,“两位姨娘虽出身显贵,姨娘也终究只是姨娘,又如何越得过母亲?昨日宴上,爹爹多饮几杯,一时得意,命人唤二位姨娘出来侍宴,却未想过,置母亲颜面于何地?”
身为正妻,最忌讳的不是妾室得宠,而是在外人面前正室的脸面。而自己的丈夫也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尴尬,却偏偏是这个自己视为眼中钉的前夫人的女儿清楚明白,秦氏听她道出自己的心思,不由一怔,抬头向她望来,顿时心头百般滋味齐涌。
她又哪里知道,前世的阮云欢曾眼见着自己的丈夫左拥右抱,此间的心疼,比她只多不少。
阮云欢见她神情恍惚,知道说中了心事
,抿了口茶,续道,“自从樊姨娘怀孕,母亲便想将她除掉,奈何爹爹极为紧张这个孩儿,母亲一直不曾得手。直到昨天,两位姨娘赴宴,母亲便命杏儿取了早做好手脚的椅子,伺机动手。”
秦氏的心思还没从刚才的酸涩中收回,猛然听到这句,眼底不禁闪过一抹慌乱,目光迅速在室中一转,见除去老夫人、阮云欢之外,便只有罗妈妈和青萍,而随自己来的,也只有心腹婢女杏儿一人,又不觉稍稍安心。
想着昨日宴上的情形,秦氏突然轻声一笑,说道,“那位平阳王世子倒是个妙人,昨天他说那番话,想来是为了大小姐你罢!”
阮云欢浅浅一笑,说道,“那等粗劣的手段,自然瞒不过母亲!母亲虽然瞧破,却装作不知,趁机将袁姨娘推出,一则为了羞辱于她,重要的,便是想在她献舞后心绪不稳,更容易嫁祸,这一石二鸟之计,当真高明!”
秦氏勾了勾唇,说道,“哪里知道那位平阳王世子仍不放过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