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校尉眼中透出一些焦急,脸上却不动声色,向阮云欢躬身行礼,说道,“我们职责所在,请阮大小姐莫怪!”一双眸子却向鲁大虎、赵承等人脸上一一望过,似乎在查究什么。
阮云欢淡笑道,“官府中人都像张校尉这样,百姓才有安稳日子过,又哪有见怪之礼!”点了下头算是还礼,转身上车。
车子重新启动,粼粼的行出十几米,赵承突然调转马头奔了回去,从腰间拽下一个小布包向张校尉手里一塞,含笑道,“这是我们小姐赏张大人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令旁边的人听到。
张校尉一愣,问道,“什么?”却见赵承理也不理,调转马头随着马车奔去。张校尉越发不解,将布包轻轻一掂,只觉入手沉重,还有金属细碎的磨擦声,里边不是金子就是银子,心里越发糊涂,要想去问,马车早出了城走的远了。
“小姐,为什么要给他银子?”青萍不解。昨天的事,那张校尉带人搜店,非要阮云欢出面不可,分明也是受了建安侯府的指使,如今别的人活埋的活埋,被擒的被擒,他非但没事,还赏了那么一大包银子。
阮云欢淡淡一笑,说道,“给他银子,自然是他还有用处!”
白芍皱眉道,“还有什么用处?难不成他还会替我们指证建安侯府?”
阮云欢听她说的有趣,“嗤”的一声笑出声来,说道,“若是他这么好收买,
也就没什么用了!”
今天张校尉没有从自己马车搜出什么,只得放自己出城,可是经赵承那么一来,又说是“赏”,而不是“谢”,这一字之差,听在有心人的耳朵里,便变了意思。再加上昨天李成璧的屋子里,换上的人不是张三、不是李四,偏偏是他张校尉的小妾,不能不令人多想。
恐怕……这位张校尉的日子,没那么好过了!
轻松的马蹄声中,阮大小姐的笑容,越发欢畅。
车行两天,正午时分已经到了江州地界,阮云欢命孙元先行,提前到江州府安置歇脚处,吩咐马车缓了下来,悠悠慢行。
这江州在帝京西北,此刻已是一片秋凉。白芍打起帘子,向外眺望,但见一马平川的平原,一望无际,就连广阔的蓝天,也显的高远。白芍只觉得心胸顿开,赞道,“小姐,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地方,比起我们江南,别有一种风情!”
阮云欢点头,瞧着广沃的山野,不由来了兴致,说道,“我们也去骑马!”
白芍眼睛一亮,大声欢呼,向外边唤道,“赵大哥,小姐要骑马,快些备下!”
赵承随在车外早已听到,含笑应了一声。
白芍忙着将车帘放下,青萍在车侧箱子里取出阮云欢的骑马装,服侍她换上。白芍也匆匆换了衣裳,侧头向青萍道,“你不来吗?”
青萍笑着摇头,“我骑术不精,还是不用拖累你们,小姐不在车子里,我也好
舒舒服服歇会儿!”
阮云欢失笑,“好像是我多为难你似的!”不理青萍,径直带着白芍下车。两匹骏马早已备好,二人翻身上马,扬起马鞭一甩,清脆的欢笑声中,已经纵马向前疾驰。
赵承向周威叮嘱几句,也是双腿一夹,不远不近随在身后。
江州一带少雨多沙,但见大片的农田里,大多种着玉米、高粱等耐旱植物,再就是一片一片的瓜田,跃马道边,微风徐来,带着瓜果的甜香。
白芍看的稀奇,问道,“小姐,不是说江州少雨吗?怎么种这许多瓜?”
阮云欢含笑回头,说道,“有些果肉多水的瓜,自然不是这里种得出来的,可是这些果肉紧实,又极为甜香的瓜,便要少水才行!”
“哦!”白芍似懂非懂,点头道,“难怪闻着这缕甜香浓烈的紧!”
虽然是秋凉,但这正午的太阳竟然也甚为炙热,二人奔了一会儿,额头已有汗冒出。白芍向前边望了望,突然喜道,“小姐,你瞧,前边有片林子,不如我们去那里歇歇,等马车跟了上来再上车罢!”
“好!”想到穿林的凉风,果然比舒适的马车还多些诱惑,阮云欢欣然点头,当先纵马向那林子驰去。
林子里果然清凉许多。二人牵马入林,要寻处舒适的地方坐下来歇歇。没走几步,白芍突然惊呼一声,指着前边道,“小姐,你瞧!”
阮云欢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但见一株三人
合抱的大树下,一个男子的身影双脚离地,悬挂在一条横生的树枝上。许是还没有死绝,又勒的难受,两条腿正拼命的挣扎,一双胳膊却已经抬不起来。
“小姐,要不要救下?”白芍紧张的问阮云欢。虽然说自幼习武,也见过一些生死,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挂在树上,眼巴巴的瞧着他死,终究有些不忍。
阮云欢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哪知道还没等二人出手,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跟着男子的身子一沉,随着断裂的树枝,“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二人一愣,脚下便不自觉的停了下来。但见那男子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好半天才哼哼唧唧的爬起来,一手在地上狠狠捶了两下,一手摸着脖子,才抬头瞧了瞧大树,又低头瞧了瞧树枝的断口,愁眉苦脸的连声叹气。
白芍瞧的好笑,喊了一声“喂!”见他回头,便笑问,“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死啊?”这一走的近了,才看清长相。但见这人纶巾儒衫,生的眉清目朗,是个十八、九岁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