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个皇朝上面有着九五至尊,那这个皇朝必听九五至尊的,然而,燕家王朝但凡是皇室中人,大抵都知道,天子令这个东西,是天子的随身携带物,但凡亮出天子令,那就意味着一件事情——皇帝要亲临。
天子令这个玩意,历朝历代只有一枚,也仅仅能有一枚,或者是太上皇持有,或者是朝政之中亲王持有,与尚方宝剑一个样。
我皇兄给我的时候,我再三推脱过,我知道这玩意的轻重,再说,历朝历代传男不传女,我个姑娘家要来做什么?就是拿回去了,也被我压在了箱底不见天日。
然而事实是,我又被埋没在了奏折的海洋里。
除非皇帝亲临,不然此地的所有从政要治,全然由持令者批。
皇帝亲临?我那小皇侄才几岁?銮驾从京都那边跑过来,起码要费上十天半个月,这些天里,让我那毫无心机的小皇侄秒秒钟嗝屁了再偷梁换柱也不得而知。
我直接否定了东陵御对我说让皇帝亲临这边。
东陵御自然知道我的顾虑,却也不点破,只是江南这边的贪墨案,快要接近尾声,我将这些东西一一处理过去,顺便摘掉了巡抚一职,只说以后江南依旧归景王府属地。
东陵御冷漠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话也不说就离开了,我已经十天没看见他了。
我自然知道他生的是什么气,东陵景王府,他是一支独脉,只由景王府管,那就意味着要用旁系亲戚,说简单点,我是在分割他的权势。
等我从奏折的海洋里出来的时候,从良站在门前,对我道:“王妃,秦绍求见。”
绍郎啊,那个神恩赐的好皮囊。
想来,我只觉得恍若隔世。
“不见。”我说的十分果断。
“是。”从良应声而去。我看着外头明媚的天光,打了个呵欠。
堆积下来的走着有几车,我紧赶慢赶的赶下来,好多些天没好好睡一觉了。
只是秦绍是个不屈不挠的人,从良本该拦着这个有着一副好皮囊的人,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许久没看男色了,真是有点心痒难耐,咽了下喉咙。
忍!只能忍!
“如是呢?”他劈头盖脸就这么问我。
本宫我什么时候被这么不好的口气问过?论以前,我还没揭穿身份,便是千岁王爷的王妃,也轮不到他这么个一无品阶二无身份的人质问于我,如今摆明了身份,尊卑之差明明白白!
我眉头一皱,呵斥道:“暗卫何在?拿下!”
本以为只有一副美人皮囊,没想到却也有点武艺傍身。
看着面前一团黑白相间,我脾气也有点暴躁:“够了!柳如是不在这里。”
秦绍依旧站在我面前,宽广的袖子拖曳到了地上,人也整个跪了下来,道:“在下莽撞了,恳请公主告知如是下落!”
接着就是一个端端正正的稽首大礼。
“京都。”算起来,四年一度的科举将及,而柳如是也听我诏令尾随百里小生而去,当是快要去京都了。
“多谢。”又是一个端端正正的稽首大礼,便匆匆而去。
我朝着秦绍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从良走到我身边,道:“王妃,王爷叫你准备一下,明日启辰回京。”
“不回。”我直接否定,然后道:“南疆那边异族来犯,先把那异族灭了!”
从良垂首,然后便退出了宅院,过了一会,东陵御来了,十天没有见他,是有怪想念的,他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门前,挡住了白日的光,我从奏折的海洋中抬起头,见他,站了起来,一礼:“王爷。”
我自然知道他来是为什么,南疆那边贸易频繁,异族里更多得是奇珍异草,如若开战,贸易受阻不说,景王府中的收入也有大减。
东陵御看了我一会儿,道:“四年一度恩科在即,主考官尚未确定,京中相国动作频繁,你还不回去?”
绝口不提南疆之事。
我眯了眯眼睛,道:“天子令既出,我便是第二个天子,东陵御,你敢不从?”
“微臣告退。”他将本该对着皇帝行的礼,对着皇帝说的话,对着我说,对着我行,我看着,刺眼万分,手里抓上一本奏折,看着他走出门外,愤怒的扔过去,然后他头一偏。
躲过了。
天子令被我压箱底不见天日,同样能翻我箱底的,除了我的夫君,还有谁敢!
“东陵御,令牌的事你给我解释清楚!”我呵斥。
东陵御果然停下了脚步,看向我,只道:“子都将天子令予你,自知你不会用。”
子都。燕池的字,与我关系最好的长兄,皇侄儿的父皇。
我感觉喉头有些难受,只听他又道:“他给你的,本身就是摄政长公主的令牌。”
我只觉得我的身体有点凉意。
“后来摄政的印玺和令牌下来的时候。”东陵御低笑一声,“阿然,你会看么?”
我大惊。
我自小被父皇当男孩儿养着,几个兄弟姐妹之中,对我最严厉最宠溺的,是我的父皇,十几个岁月之中,直到父皇薨,我总是要什么有什么的,父皇没给我的,只是一个我心仪的少年,可是其他,钱财权势,常人企及而不可得的东西,便是我的皇兄也没我得到的多。
这也养成了我的一个习惯,但凡是长兄或者是父皇送给或者赐给我的东西,我从来不屑一顾。
我的皇兄,你下这么大的一盘棋,为了做什么?
“皇兄可还健在?”我手里又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