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发现了……”那老太把脖颈转得咯噔作响,眼瞧着一张脸越变越尖,肩膀渐渐沉下去,整个背也跟着伛偻起来。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她的脸上生出一层细细的黄毛,继而在嘴旁长出几条长长的胡须。
“你是黄鼠狼!”
阿玉惊叫道。她长在农村,对黄鼠狼并不陌生。这张脸她绝不会认错,就是黄鼠狼!
“小姑娘好没礼貌……你该尊称我一声黄先生。”
黄鼠狼成精,林安嵛是听说昆仑说过的。俗世有五仙,狐黄白柳灰。指的就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和老鼠。这五种动物灵性最盛,是最容易修炼成仙的。
通常动物要修仙就要先修炼成精,而从精怪修仙则分正邪两道。
正道就是济世救人积累功德,比方保家仙、出马仙这一类。而邪路则靠以吸取人类的精气为生。
看来眼前这位黄大仙,就是一路邪仙了。
“你说……我像不像人啊?”
它忽然柔声道,挺直了腰板摆了个pose,脸上的绒毛与胡须也快速消退下去。它在每个人脸上环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林安嵛身上,乌黑发亮的小眼睛骨碌碌地直转,似乎充满了期待。
“不像!”林安嵛斩钉截铁道。
岂料此言一出,那黄仙就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刺激,薅着自己的头发,捶胸顿足地哀嚎起来:“你为什么要说我不像!你为什么要说我不像!我到底哪里不像!”
“人之初,性本善!人类才不会像你这样残害无辜的人!”
林安嵛护着众人后退,嘴里也没停着和黄仙辩驳,这种时候能拖一秒是一秒。
她嘴上硬气,手心里却全是汗。脑袋里的小齿轮飞快转动,试图找出一个制衡它的方法。可这些日子林安嵛听昆仑讲故事听得是津津有味,一到正了八经学法术的时候她就找各种理由推脱。昆仑觉得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一时,也没有勉强她。
这可倒好,到了这性命攸关的时候林安嵛连点自保的法子都没有,悔得她肠子都青了。
“人就没有坏人吗?你说他们无辜?我的五个孩儿就不无辜吗?就活该被人活活烧死吗?”
那黄仙说到动情处亦是目中含泪,字字泣血。林安嵛恍然明白,原来这位黄仙是与人有不共戴天的杀子之仇才会如此憎恶人类。
凡世冤冤相报都讲的是冤有头债有主,如今这果报莫名其妙砸在了这一车人身上。可真是冤都冤死了。
只是有一件事林安嵛怎么都想不明白,它既然不必亲自动手就能在转瞬之内把那青年挪到车前,又能引动天雷霹车。它有这么大能耐大可以直接杀了他们了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这事儿左右是林安嵛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索性不再想了。大难临头不如想想怎么逃命要紧。
“今天,你们全都要给我陪葬!”只见那黄仙伸出利爪就要飞扑上来,林安嵛避无可避,只得脖子一梗闭上眼睛听天由命了。
完了完了,今天就算栽在这儿了。要是时间能够倒流,就算不让她修习法术她也要赖在昆卡的大腿上求个一招半式。哪怕是个遁地术能让她找个地缝躲起来也好啊!真真是悔之晚矣。
“还不晚!”
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林安嵛抬头一看,竟然是昆仑!
天呐,林安嵛觉得昆仑这一刻简直就是耶稣救世主,就是浑身冒着金光的活菩萨!她恨不得扑上去抱着他的大腿哭一哭:“死鬼!你怎么才来!”
那黄仙眼睛一眯,打量着昆仑:“你是谁?为什么能闯进我的结界里?”
昆仑捋了捋头发:“你要么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要么就是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就你那点破结界也想拦住我?我呸!”
“你非人非鬼非仙非神,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说的就是你无常老爷我!敢动老子的人?今天这天雷劈不死你,爷爷我也要劈了你!”
这话倒说的林安嵛有点懵了,那天雷不是那黄仙引来劈他们的么怎么倒变成劈它自己的了?
原来这黄仙业障太多,触怒了上天,那天雷就是屁它的雷劫难。它早算出今日有这天雷的劫难,原想吸了这一车人的精气短时间内提升它的妖力,硬碰硬扛下这雷劫。没想到半路上林安嵛上了车,它发现林安嵛气息有异,并非凡人,若能上了她的身说不定就能躲过雷劫。
可林安嵛受了无常血,与昆仑血脉相通,岂是那么容易被上身的。所以这黄仙才布下这么个结界,又生出许多事端,目的就是叫林安嵛琢磨不透事情的原委,扰乱她的心智好趁虚而入。
然而肉已在案,刀都提起来了,却被那中年男人给坏了好事。
黄仙眼见天雷已启,上身已然无望,便想做最后的挣扎,向林安嵛讨个口封。若这口封讨到了,它便算真真正正化了人形,这雷劫或许也能免了。
所谓讨口封。其实就是要一个封赐。就像人要做官需要官府赐封一样,精精怪怪们修炼到一定程度也要向人讨一个口封才能继续后面的修仙之路。
你若说它像人,那它就能化成人形,再以人形为基修炼成仙。你若说它不像,那它这千百年来的修为也就毁于一旦,又要重新来过。所以讨封不成反被气死的精怪,自古以来也不在少数。
今天那黄仙揣着最后一点的希望想让林安嵛给它一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