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酒到最后也没喝成。
回到村里以后,于禁直接说要回家,拒绝了三哥的邀请,径直朝村东头走去。
进了家,于禁一如既往的把自己关在卧室温习功课,等父母下班回家之后,他主动帮父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吃过晚饭主动把锅碗瓢盆清洗干净,待到晚上十点多简单洗漱之后,于禁躺在床上,听着父母劳累一天之后发出的酣睡声,他无论如何也睡不过去。
表面上他没任何异样,和平时一模一样,就连他爸他妈都没看出端倪。但他自己很清楚,自己心里面装满了事儿,而且是那种无论如何都轻易放不下去的事情。
他看着报纸糊成的天花板,心里回想着今天一天的经历。
早晨去市政府大院买电脑,是周方远到前面协商的;找来斗子车运电脑,是周方远商量价钱和制定路线;下午去租房,和房东讨价还价,说服三哥,将这件事情办成,还是周方远。
可以说,今天一天周方远起到的作用,比他和三哥加起来还要多。或者说,周方远和三哥,两个人把这件事办成。而他于禁,却像个傻子一样,只能在旁边听着、看着,整个过程连半句话都插不进去。
周方远怎么这么厉害呢?他又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于禁想不明白。
如果是三哥的话,他反倒觉得很正常。因为三哥年纪比他大,见识也比他多,以前还在社会上混过,认识很多人。那么周方远呢?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于禁很了解周方远。
虽然是个很好的人,但性格有些内向,相熟的人之间他可以很活泼很放得开,可一旦遇到陌生人,就连一个屁都放不出来。而且从小到大,自己都比对方要优秀,无论是学习,还是待人接物,即便是做家务,自己也比对方要熟练。
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两个人的身份转换过来的呢?周方远又是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的呢?
应该……是在北戴河旅游之后吧,自己跟着父母走了十来天,走之前,周方远还是以前的样子,可等他回来之后,周方远就变了。到底哪里变了于禁也说不清楚,他只是觉得,自打他从北戴河回来,再次见到周方远之后,周方远整个人就变了。
感觉更加成熟了,而且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成熟,而是那种……怎么说呢,就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完全到了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程度。就好比今天下午的事情,于禁从头到尾就没听懂多少,虽然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里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但组成一句话,他就有些无法理解里面的含义了。
而周方远呢?今天下午的谈判完全是他自己完成的。
自己听不懂的东西,对方却信手拈来……老实说,于禁自己有些嫉妒了。
他嫉妒周方远居然懂得如此多自己不懂的东西,他嫉妒周方远达到了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境界,他嫉妒周方远……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而他自己,还和以前一样。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于禁拿自己和今天的周方远相比,他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遭到了成吨的伤害。
所以他连晚饭都没心思吃了,回到村子里以后就直接回家,他要好好想一想,自己和对方相比究竟差在了哪里。
……
再说另一边,于禁离开之后,周方远和三哥一起往回走。走到三哥家门口的时候,发现有几个人正站在他家门口。周方远看了看三哥,三哥凝神观望了一下,“是买游戏机的人。”
“哦。”
周方远闻言点头,表示了然。
“那三哥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于禁也回家了,本来说要三个人一起喝点的,现在既然已经缺人了,周方远也不准备待下去了。
“吃完饭再走吧?”
三哥还要坚持。
周方远却摆摆手,“不着急,三哥,咱们来日方长哈,不说了,你赶快过去吧,我先走了。”
周方远说着,往右手边方向一转,就朝自己家走去。
路过菜铺的时候,他买了些生菜和面条,准备给父母做顿晚饭。很简单,就是一碗素面,反正他的水平就是这样,刚能喂饱自己而已,也别想追求什么菜色和花样,他没那本事。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周方远就再次来到三哥家,来的时候才发现,于禁居然已经坐在这里了。
他本来还好奇,于禁今天怎么这么早。大家简单说了两句话之后,周方远就明白了。
于禁这是来告辞的。
他已经决定在接下来的日子好好复习功课,所以无法和周方远他们一起出去跑了,他是来道歉的。
三哥表示这个道歉根本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情,其他人来帮忙都是义务帮忙,应该是自己说谢谢才对,怎么能让于禁道歉呢?
周方远却是看到了于禁笑容背后的苦涩,他大致上能猜出于禁的想法,虽然不敢百分之百确定,但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还是有的。
对此,周方远只能沉沉的叹一口气。
自己要做的事情很多,这才哪到哪儿啊,如果于禁连这种程度都接受不了的话,那他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总不能为了照顾于禁的情绪,自己就什么都不做,任由自己家一直穷下去吧。就如同上一世,对方也没有因为要照顾自己的想法而停止攀登。
终究,每个人还是要为自己着想的,旁人关系再好也终究只是旁人啊。
于禁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