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设下的座位都坐上了人,皇贵妃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倘若她发了帖子出去,来赴会的人却很少,那她也太丢脸了,现在所有人都来了,也从侧面反应了她在后宫的影响力,当然令她满意。
当下,待众人坐定,皇贵妃袅袅地站了起来,春葱般细白的指尖,举起一杯清澈的酒水,含笑面对场中众人,见众人皆侧头面向她,一副专注倾听的模样,心情更加愉悦,曼声开口。
“夏日漫长,本宫静极思动,且想起今次入宫的十位妹妹,只在选秀当日见过一面,竟不识大半,每每想起只觉殊为遗憾,故而便提前举办了芙蕖会,大家寻一些乐子耍耍,也希望妹妹们能借此机会相互认识认识,本宫原本还担心妹妹们有事不能前来,没想到妹妹们如此赏脸,本宫很是感激。”
不管场中众人心中怎么想,至少表面上,听了皇贵妃这番话,都是笑意吟吟,欢欢喜喜,就如同一个融洽的大家庭一般。
贤妃一向在宫中充当万金油的角色,从不与任何人交恶,她擅长抓住任何机会去捧皇上,自然也不会让皇贵妃感到一丝儿冷场,况且,惠贤淑德,皇贵妃之下,本也是她最有资格开口,论分位,德妃还要派在她后面。
当下,贤妃柔柔地接口道,“娘娘赏脸请我们赴会,我们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要先紧着娘娘的宴会才是应当。况且娘娘也是好意,当初选秀时我是没用多大心思,今日来的新妹妹中,竟有一半叫不出名字,也多亏娘娘给了我认识她们的机会。”
德妃紧跟着笑道,“贤妃姐姐说的是,若不是娘娘赏脸开了这芙蕖会,妹妹哪里叫得出这些花骨朵儿一样的新妹妹们的名号?”
她们两人亲亲热热地捧着皇贵妃,下面人俱陪着笑,也不敢乱插话,即使新人们觉得两位妃子的话稍嫌刺耳——叫不出她们的名号是什么意思?可也没有人傻得直接上前顶撞的。
安贵嫔也接着掩口笑道,“嫔妾早早儿就盼着娘娘的芙蕖会了,就怕娘娘忘了给嫔妾发帖子呢!”
皇贵妃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十分高兴,笑颜舒展,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一声战战兢兢的通报声——
“罗昭仪到——”
水榭中,原本融洽和睦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全场静默,齐刷刷看向门口。
只见一道华贵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虽然消瘦了许多,却依然是那么盛气凌人,她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口,停了下来,视线往场内一扫,冷笑一声。
“不是说皇贵妃开芙蕖会,邀请全宫的主子们参加么?怎么,我还顶着昭仪的封号,就没人当我是主子啦?瞧瞧这坐得满满当当的,皇贵妃姐姐这是没准备我的位子?”
事实上,秦瑄的确冷落了罗昭仪,但他终究还是要为秦钊考虑,有一个不受宠的母亲,总比有一个不受宠还遭到贬黜的母亲要好,因此并没有废除罗昭仪的位分,所以从道理上讲,罗昭仪的确有资格出现在这里,只是皇贵妃有意无意地忘了给她发帖而已。
所有人都以为,罗昭仪就算没降位分,也不可能再翻身了,只要皇上厌弃了她,哪怕她位分再高,也丧失了蹦跶的底气,没有人再把罗昭仪放在眼里,在她们看来,这座宠妃高山,已经彻底倒了!
可是,谁都没有料到,宫里人都忽视了她,她却偏要自己冒出头来!
有些边缘化的低位小主们忍不住暗暗嗤笑起来,这位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在被皇上厌弃后还有勇气上串下跳啊?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至少场中有大部分人,都想到了罗昭仪这般有恃无恐的原因——二皇子秦钊!
兴许是先帝时诸皇子争斗得太过惨烈,以至于先帝不仅子嗣凋零,青史上的名声也不大好听,当今登基后,分外爱惜自己的子嗣,哪怕是一位公主,都得到了充沛的父爱,更别提二皇子秦钊是当今皇上唯二的儿子之一了!
物以稀为贵,什么东西,稀少了都金贵,何况是人!
高位妃嫔们都是陪着秦瑄走过不少岁月的,多多少少都明白,就冲着二皇子,秦瑄也不大可能会重罚罗昭仪,所以,在新人们都以为罗昭仪难以翻身后,这些高位妃嫔们却不约而同地采取了默然旁观的方式,竟没有一人,选择在这时候对老对手落井下石,就连恨毒了罗昭仪的安贵嫔,也完全不敢在这时候动手!
罗昭仪也完全不掩饰自己就是来找茬的目的,不待皇贵妃说话,环视一周后,在一片静默中,直接走到了容昭面前,扬起了下巴。
“怎么?还要本宫请你起来吗?”
再一次被下了面子的皇贵妃只觉打心底涌起一股无奈,实在不知道拿这个罗昭仪怎么办了。
所有人都看向着容昭,除了对容昭心存善意的人略略为容昭紧张外,其他人都等着这个传说中张扬嚣张不下于罗昭仪的皇上新宠奋力反击!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容昭痛快地站了起来,看着罗昭仪,甚至还勾唇笑了笑,却是毫不犹豫地走出了自己的位置,向罗昭仪一摆衣袖,作了个“请”的手势,行动间十分潇洒自然,没有一丝迟滞不甘的表现,让紧盯着她的人十分失望!
罗昭仪挑了挑眉,显然也没想到容昭这么爽快,不过她可不管容昭有没有阴谋,她的挑衅,也绝不止就这一步。
皇贵妃按了按额角,已经不复方才的得意满足,沉声道,“本宫先前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