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听闻这种说法目光闪了闪,迟疑看了看奶麽。后者思忖片刻,点头道:“那便有劳姑娘了。”
女子的家离祈绣家不近,七拐八绕经过很多小巷子。胡墨的路多用石子铺成,祈绣正被颠得七荤八素之际,马车终于缓缓停下来。
一下车,祈绣盯着府门口两尊煞神一样凶恶的带刀护卫看,脚步踟蹰。女子见状,解释说她丈夫是生意人,时常要都在外面,一年到头在家的时日屈指可数。家中无男儿,便只好请足了护卫,也能放心在外奔走。
祈绣天生敏锐,对身上带着凶气的人物有些本能的趋避,无论女子怎么说,她也不能减少半分心中的防备。不过一想到还有重要的事情没问,便咬咬牙跺跺脚,把心一横,这才紧紧挨着她进了府。
仆从将一切准备好,房间中只剩下女子和祈绣两人。病人省心,大夫靠谱。祈绣手疾眼快,功底扎实,很顺利结束一轮施针。
“姐姐,头几次施针会有些疼,你要忍一忍的,等不那么疼的时候,就算好了一小半了。”祈绣看女子眉头紧皱,很热心提示道。
“多谢姑娘。”女子苦笑,“这些年为了治病也吃过不少苦,这样的疼痛我还是能忍住的。”
一说起这个,祈绣突然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已经泛黄的纸放在女子面前,“姐姐看看这个。”
女子此刻后背施针,整个人趴在床榻上,看东西倒也不费力。
“这不是我以往的诊单?可是有什么问题?”
“姐姐还记得给这位给你看病的大夫吗?”
女子有仔细看了遍诊单,边角已经泛黄,纸张也变得有些软脆。上面的字写得倒是很漂亮,倒是墨褪色大半,可见存放时日已久。
她这些年看过的大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女子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终于是让她找到零星记忆。
那日丈夫跑生意回家,与之一同而来的还有一位偶遇的中洲人,便顺路将他载回。因为自己的缘故,丈夫对中洲人不那么排斥,也正因如此,她才能有些许印象。
女子一边回忆一边道:“夫君镇日天南海北到处去,心思也比旁人开阔一些。听闻中洲的大夫医术高超,便将他请来为我诊病。可是……”
女子顿了顿,鼻下似是飘出一缕叹息。她至今还记得丈夫那一日发了好大的脾气,又是自责又是怜惜地安慰了她大半夜,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那位大夫还未诊脉,只看了我一眼便说我的病是先天顽疾,治无可治,只能压制排解。”女子的声音低下去。
能不用诊脉,一眼就能看到病症需要及其高深的医术,海陆五洲内的大夫屈指可数,她的师傅恰好是其中一个。祈绣的心蓦然跳的快起来,“那、那后来呢?”
“后来,夫君生了好大的气,当晚便想将那位大夫赶出家去。我和奶麽好言相劝,人都请来了,不妨也让他说说我这病症。”
“那大夫给我开了这张诊单,说虽然不能根治,但是能缓解一二。我按照他这方子喝了几副汤药,不但没能减轻症状,反而更加难受。想找到那大夫问询一二,谁知诊单上面也没有署名,这事情便只能不了了之了。”后来他夫君因此觉得中洲大夫不靠谱,好一段时间都不曾找过中洲的大夫。
“哦对了,那个人跟你说的很像,也是说如果我喝汤药,加以配合施针,效果会更加显著。只是男女有别,终究不方便他为我施针。”
祈绣瞳孔紧缩,她为女子开出的方子和施针手法,都是参照师傅的手记中所来,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师傅对于重疾用药素来凶猛,若用这服药方,前几次服药的确会加重病情,乃是因为排积散瘀之效果,等病症发做出来,再辅以施针,将常年郁结消遣掉,病症便也去了大半。整个过程下来大约需要半年左右,这女子只坚持了一个月便没有继续,正是卡在最关键的地方。
几声叩门声传来,奶麽在外头轻声音提醒,“厉姑娘,半个时辰已过。”厉千帆说他们是兄妹,她也以为祈绣姓厉。
祈绣应了一声,上前将银针一根根拔出来,一边问女子,“姐姐平日里虽然怕冷,但是发作起来是不是要用着寒凉的东西捂住胸口方能稍觉的轻快些?”
女子点头称是。
“这就没错了。”祈绣耐心同她解释,“你的病是极寒之症,外敷治标不治本,只能让你内里更加衰败。那位大夫开的方子正是助你寒气发散。只是你是旧年沉珂,又耽搁这些年,早已经寒入血髓。生生拔出,定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这也是为什么他打眼一看就说你这病治不好了。当初倘若你能挨过最难受的那一阵子,让寒毒拔出一些,这病也会好一大半。可半途而废,刚刚拔到虚表的寒气又被硬生生憋回去,自然也就更加厉害了。”
医术上的东西女子听不懂,但听明白了她是说自己当初耽搁了治病。心中无限惋惜,抬眼看见她收拾银针是一脸心无旁骛样子,心里不禁陡然生出几丝期望。这姑娘看似单纯,于医术似乎颇有心得,说的头头是道,施针手法干脆利落。遇到她,自己这病症未必走到天涯路尽的地步。
祈绣不知在琢磨什么,不留意手一哆嗦,一根银针扎入手指,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女子见了连忙起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