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宁无双从嫡贬为庶女后,第一次开口提起自己曾经嫡女的身份,也是她第一次对宁老夫人说这样推心置腹的话,老夫人又怎么可能不应?
老夫人随即就张口,问:“奴大欺主,咱们宁府可容不下这样没有尊卑的事情。双儿,你想怎么处置那些对你不公的下人?”
“以下犯上在咱们宁府是再大不过的罪过,依照家规,这些人是要杖责五十,再发卖出去的。”
宁无双淡淡的说道,仿佛此时祖孙二人再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
一旁的夏荷不由得面露惊色,不由自主的看向宁无双,却正好与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一时之间被那黑幽深邃冰冷透着寒气的眸光冻的浑身冰冷,仿佛有什么极力掩饰的秘密,被人看穿一般。
很快,极快的,夏荷收回了目光,心下一阵冰凉,三小姐的目光太过的冰冷无情,她觉得在三小姐的目光中,自己不过是一只可以随意踩死的蚂蚁,太过的渺小。
老夫人一愣,没想到宁无双一出手就是重罚,随即还是应了下来:“嗯,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宁老夫人不但应了下来,还顺便送了宁无双一个顺水人情,她让宁无双去办这事,也是正好让她借此机会立立威。
夏荷听了宁老夫人的回答,更是不敢置信,不知道什么时候,三小姐对老夫人的影响已经这么大了。
宁无双忽然目光中充满感激地看着宁老夫人:“祖母的用心,双儿记下了。”
此言一出,宁老夫人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好意能被对方认识,最好记在心中不忘。
偌大的院子跪着数十位下人,皆是张氏的人,当宁无双面含笑容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时,望着她脸上纯然的笑容,众人的心不知道为什么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有种极为不妙的感觉。
宁无双脸上是如沫春风的笑容,嘴里的语气也是一样的如沐春风:“领老夫人的话,你们这些刁奴其心可诛,奴大欺主杖责五十,都发卖出去!”
此言一出,胆颤心惊跪着的下人都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宁无双,随即都会意过来,嚎嚎大哭起来,嘴里更是不停的求饶:“三小姐,您行行好,救救我们吧……”
能在府里当差,又能混到张氏身边的都不是什么蠢人,知晓今儿个能不能活命的关键不在老夫人,而是眼前的少女。
五十板子下去,人就废掉一半,再卖出去又能卖到什么好人家,顶天了能做个杂役,比起在宁侯府的差事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所以这些人的嚎哭倒也真心实意。
有些下人跪了这么半天,本来就受不住要昏倒了,此时再听得这话,哪里还忍得住,一下子就昏倒过去。
宁无双挑眉笑了起来:“哎呦,这身子骨弱的,跪了这么点时候,居然就晕倒了。来人,给我提几桶井水过来!”
立刻有人应了下来,颠颠儿的去提水,不一会儿,就有三五个下人提了水来:“三小姐,井水提来了!”
“泼!”宁无双吐出一个字,脸上的表情未变,依旧是笑意浅浅。
“是!”下人立刻将水桶提了起来。
“不要!”有浑水摸鱼装晕者装不下去了,失声惊呼。
现在已经是深秋,这么一桶刺骨凉的井水泼上来,不用那五十板子,这身子就废了一半。
可下人们已经知道宁无双的厉害,谁会理会她的惊呼,大桶冰凉的井水,哗哗的一下子就泼了下去,顿时那几个晕过去的下人就成了落汤鸡,连带着还波及了身边的下人。
不过其中有位实在坚挺,被泼成了落汤鸡都不曾醒来,宁无双声音依旧淡淡含笑,说道:“继续泼,什么时候泼醒了什么时候停下来。”
“是!”提水的下人立刻应下,继续提水去。
如此又泼了两桶水,才将昏倒的人都泼醒了。
“再去提些井水备用着,谁要是再晕倒了,直接泼上去,别耽搁了我的时间。”宁无双眼皮子抬也不抬一下,看着自个儿洁白粉嫩的手指甲,百无聊赖的说着,
“是,三小姐!”提水的下人领命,提着空桶下去。
跪着的众下人心头齐齐一寒,知道今日三小姐是铁了心要治她们,人人胆颤心慌,忍不住哭了起来,目光不时扫向院子的入口处,盼着自个儿效忠的主子能出面救她们一救。
宁无双也不急行刑,反而让绿腰搬了凳子坐了下来,又让云幽端了瓜果点心过来,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看着潮湿地面上跪着的众人,这些下人中谁不曾踩过她们母女,又有谁不曾给她下过黑手,现在就跪在她的面前,卑微无比,心中冷笑不已。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话半点不假,这些人当初谁不是趾高气扬,当她是软柿子,捏来捏去。
“你们别看了,老夫人发话,谁也救不了你们,能救你们的只能是自己,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你们将自个儿欺辱我和我姨娘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写下来半点不漏,我就去跟老夫人求个情,那五十板子就先记着,也不将你们发卖,继续留在宁家当差,如何?”
宁无双笑容越来越大,看起来竟然带了三分的狡黠,看着这些惨白着脸的下人,须臾,漫不经心的开口:“当然,你们也可以不说,我其实并不在意你们说还是不说,你们明白没有?”
下人们垂着脑袋,不敢言语,心中却都在计较着。
“我的话没听见吗?难不成你们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