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球似的太阳好像就悬在脑袋顶上,草叶子还有树叶子都被晒卷了边儿,只有一片片的红花开得鲜艳。
蔫头耸脑的马驮着蔫头耸脑的人,在大道上慢慢地走着,南宫非拿起水壶在嘴边沾了沾,一肚子水,根本喝不下了。
“打起点精神,都看见城门了。”庞松到底身强体壮,还有精神给南宫非鼓劲儿,“乐水县城可是个大县城,这里的客栈建造得比县太爷的府邸还好看,里面有最好吃的菜最好喝的酒,我们去了先冲个冷水澡。”
“最好吃的菜,最好喝的酒,都在皇宫里。”南宫非道,“洗个冷水澡还是有希望的。”
“你这小子!”庞松正要骂他没志气,看到路边倒着个人,连忙催马过去。
倒在花丛里的是个老人家,穿的破破烂烂,苍白的头发像一蓬肮脏凌乱的枯草,这显然是个流浪的老人。只是他面容安静,呼吸平稳,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看着更像是睡着了,正做着美梦。
两人最终还是没敢打扰他。
进了乐水县城,庞松找了个大车店住下。好酒好菜可以上门去吃,这里能洗澡,能睡觉,又便宜,挺好。
便宜是便宜了,又闷又热,还有蚊虫,更有其他房客呼喝闹腾的声音,两人虽然累得狠了,也没法睡着。
“走走,出去吃东西去,我刚刚听一个走镖的说离这不远有家酱肉店,咱们去喝两杯。”庞松嘿嘿笑着。
街上走动的人三三两两,循着酒香肉气走进小店里,准备饱餐一顿后再回去睡觉。
一天里难得的清凉,这会儿食欲正好。
庞松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见南宫非斯斯文文的吃相挺好看,说出的话却不好听,笑他像只小鸡仔。
南宫非反唇相讥,说庞松像头大水牛。
小店热闹的气氛随着又一个食客的到来而沉寂,因为来者是个很美的白衣女人。大晚上的一个孤身女人本就罕见,更何况她肩上还有只雪白的小鸟,看不出什么品种,跟它的主人一样冰冷而又精致。
没人敢上去搭讪,只看着那女人走到柜台前,买了一斤酱牛肉。转身要走的时候,那只仿若冰雪雕成的小鸟飞到了南宫非跟前,停在骨灰坛上。
“这位小哥,请问你今天是不是遇到过一个穿着黑袍子的老人家?”女人上前接过小鸟,声音是二八少女特有的清脆。
“是的。”南宫非连忙起身,“你是他的家人吗?”
“是家父,他年纪大了,记性不大好。”女人声音中带了一丝急切,但依旧温文有礼,“请问你们是在哪看到的?”
“在城外不远的官道上,他有点虚弱,应该还没走远。”庞松道,“天太晚了,姑娘你赶紧通知家里人去找吧。”
“多谢两位。”女人说完,匆匆地走了。
南宫非松了口气,他一直有些担心那老人,还好他的家人马上就能找到他了。
“这女人有点不对。”庞松看着女人消失在门口,猛然起身追了出去,招呼南宫非跟上。
两人跑出酱肉店,只看见夜色中几点灯火和路人,哪还有女人的身影?询问经过小店的人,没人看到有什么白衣女人。
“果然有问题!”庞松当机立断回去牵马,往城外奔去。
“庞大哥,那位姐姐哪里不对了?”南宫非问道。
“她说那老人家是她父亲,语气急切眼神却是冰冷的,甚至有些杀意。”庞松道,“她是急着找那老人家,但绝对不是好意。”
南宫非回想了一下,因为那个女人过于冰冷他并没有注意到眼神,不过对庞松的信任让他觉得就是这样,佩服了一番后忽然笑道,“庞大哥,你已经不是捕快了,就算是,这里也不是景泰镇。”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追出小店了才想起来自己不是捕快。”庞松笑着叹气,又开始可惜没吃完的酒肉,他现在完全是坐吃山空啊,“酒肉没吃尽兴,只能去管闲事了。”
南宫非也不是个安分的,对此没有异议,只担心那女人不简单。
“放心,我找无着观的道士弄了好几张符,驱鬼的降妖的,等闲小妖蹦跶不起来。”庞松拍拍胸口,“你要是怕,就站远点。”
城门已紧紧的关上了,没有大事不能开,但庞松在离开景泰镇的时候找县太爷拿了文书,在周边城镇还是有点威慑力的。连骗带吓,守城官兵开了门,言道想回城必须得等到明天。
两人没带灯火,不过上有群星闪烁,路边还有萤火虫一上一下地乱窜,完全可以避免一头扎进草稞子里的惨剧。
终于,他们在白衣女人找到老人之前,追上了她。一身洁净的白,缓步行走于夜色之中,她听到马蹄的声音回身去看,有些诧异:“是你们?”
“呵呵,刚刚付钱的时候发现钱袋丢了一只,便匆匆来找,想不到姑娘也在。”庞松面不改色地撒谎,“咦,姑娘是孤身一人吗?哦对,你说来找你父亲的,荒郊野岭又月黑风高,这可不大安全,不如我兄弟二人陪着你吧。”
此情此景,南宫非总觉得这话说得不大对,所以努力笑得纯良一点。
女人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只轻轻一点头,便继续走自己的路,任由他们跟在后面。
走了一小段,一只白色小鸟飞过来,冲着女人鸣叫了几声又往前飞。
女人脸上露出笑容,脚步猛然加快,竟然比马儿跑得还快一点,只在原地留下刺骨的冷意。
到这里,几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