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衍的话说完,燕皎皎弹的《江南月》也收了尾,她笑道:“《箜篌误》确实是我拿手的曲子,不过还有一曲是我更拿手的。”
说完,一曲节奏紧凑的曲子突然自她的指间传出,曲子忽而高昂而霸气,如千军万马策马扬鞭,忽而如山间清泉细水温柔,一起一落间,几个百转千回,荡气回肠。
一曲终,沈书衍问:“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很好听。”
燕皎皎的眼里浮起笑意:“这曲子叫《燕归》。”
沈书衍挑眉:“你做的曲子?”
燕皎皎撑了个懒腰,“不是我做的,而是我家族长哥哥做的,他说我每次出门都是一两年的,难得归家一次,所以给我写了这个曲子,每次我回常青山时,总会有人摆满了各种乐器弹奏这个曲子,所以取名《燕归》。”
燕皎皎口中的族长哥哥没有让沈书衍留心,反而是这首曲子的由来让他眯了眯眼,“皎皎,这曲子不错,每日都弹吧。”
燕皎皎笑:“好啊。”
于是这首曲子几乎日日都要被燕皎皎弹一遍。
听了近半个月的年心有一次忍不住说道:“燕皎皎,你是有多喜欢这首曲子啊,天天弹,你不腻味?”
燕皎皎道:“腻味吗?我觉得很好啊,要不你来试试?”
年心哀嚎道:“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燕皎皎笑得高深莫测:“听出茧子也受着。”
夜晚,当燕皎皎的屋子再次弹出《燕归》的时候,清晗轻轻的敲了她的门。
曲音未停,开门的是沈书衍。
清晗道了一声:“沈公子。”
沈书衍侧过身子,“皎皎近日喜欢上了这首曲子,夜里也不消停,打扰你们了。”
清晗苦笑:“您先坐,奴婢给燕家主带个话。”
沈书衍轻车熟路的坐到燕皎皎身旁。
“燕家主,我家主人说,您要是喜欢弹箜篌,白日弹也就够了,晚上就别吵他了。”
清晗的话让燕皎皎眨了眨眼,她道:“我就乐意白天夜晚的弹,他不乐意听就把耳朵塞上。我不过是弹曲子罢了,可没做出给他下药的龌蹉事来。”
一听这话,清晗似乎是懂了。
燕家主这是故意跟自家主人过不去呢。
于是,清晗把燕皎皎的原话带给了祁之言。
祁之言摆摆手:“罢了,由她去,让人把这船开离他们的那艘远一些。”
清晗应下后,飞回了燕皎皎所在的船上。
不一会儿,河面上行驶着的三艘大船由不远不近的距离变成了一艘遥遥领先,余下的两艘紧紧挨着。
当然,领先的那艘船正是祁之言的。
而燕皎皎那艘船的后面则是牢牢的紧跟着祁之言的暗卫跟下人。
燕皎皎停下箜篌上的手指,她心疼的看着已经酸疼到发抖的手指,“你是造了什么孽喔,要受这么多的累。”
“嗯?”沈书衍不知她为何突然这么说,问她。
她委屈的道:“我说我的手指头呢,这几天天天弹箜篌,都疼死了。”
沈书衍一笑,伸出手,缓缓的与她的手交握在一起:“应该就是这两日了。”
就是这两日就要到西域了。
燕皎皎看着被他交握着的手,她的头一歪,靠在他的肩头:“沈书衍。”
“怎么?”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他的另外一只手揽住她的肩头:“什么感觉?”
“就是觉得我们像是一对七老八十的老夫老妻,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半辈子一样。”
“觉得太平淡,平淡到索然无味?”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沈书衍笑了笑:“皎皎,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我没有经验,我会做的,能做的,就是余生待你好。你若嫌弃我,我只能说,晚了。”
燕皎皎的手抚上他扬起的薄唇,慢慢的勾勒着:“沈书衍,我觉得你挺会说话的。”
他笑:“是吗?”
她道:“这是这唇……都说唇薄的人薄情,不知这薄情的人嘴里说出的话有几分真假。”
沈书衍任她的手轻抬起他的下巴,他道:“痴情的人嘴里说的话,真假谁又能辩得清呢?”
燕皎皎笑着往他的唇上凑了上去,抿了一口,在沈书衍回应的时候又撤了回来,她道:“每次看到你勾唇一笑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亲你。”
他低笑,“不用忍,你想什么时候亲都可以。”
燕皎皎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然后送上朱唇。
夜色极好,船里的春色也相当不错。
迷离中,燕皎皎听到了一声又一声熟悉的曲调。
她自床上猛地坐起,眼里的**褪去,化为散碎的星光。
沈书衍给她把凌乱的衣服合上,笑意深深:“皎皎,是《燕归》。”
燕皎皎也顺手给他把衣衫合上,她的眉梢眼底都是笑意:“沈书衍,准备跟我回家。”
一声声熟悉的曲调传到了三艘船上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由远及近。
床榻上的祁之言霍然起身:“怎么回事!”
一个婢女连忙回道:“十多艘船突然出现,正在向我们的船靠近。”
祁之言双眼眯起,眼底闪过一丝了悟:“那丫头,我终究还是低估了她。”
也低估了她手中的燕家。
祁之言飞身落在燕皎皎的船上,彼时,寇熙朝跟年心已经齐齐的护在燕皎皎跟沈书衍的面前。
“是你整日吹的那首曲子把人找来的。”
祁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