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燕归放下手中又空了的酒壶,道:“我喝酒从来都不是品,太文雅,做不来。”
年心想了想,“也许各人对喝酒的见解不同?”
燕归敷衍的点点头,看着手里的胭脂醉,神色有些低迷。
年心未曾发觉,只自顾自的道:“梁祺之事,我想了想,我一日未嫁他,便要让他难过一日,所以,我打算今日送他去怡红楼,我觉得爷爷的方法虽然损了点,但是听着还不错的样子,你觉得如何,今夜可要跟我去凑个热闹?”
燕归对梁祺再无之前的兴趣,只是有些莫名的道:
“年心,你爷爷真疼你。”
年心骄傲的扬了扬下巴:“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也有人疼的。”燕归见不惯年心那一副得意的模样,很是幼稚的说了这么一句。
年心果然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她:“我说你没人疼了不成?”
燕归顿住,本不想多说什么,可一想到年复年对年心的疼爱,她便不由得想起一个人来,她轻声道:“我从小被姐姐跟小叔养大,母亲在生下我后便不喜我,日日盼着丢下她不管的丈夫归家,直到死,她也不曾抱过我,更从不准我唤她一声娘。
姐姐很疼我,可她大多时候都在照顾家里的生意,我便一直跟着小叔,我小叔跟你爷爷一样,总是没个正行,可是最疼我,从来见不得我受一丝委屈。
记得在我十来岁的时候,我偷偷喝他的酒,醉了,抱着一个枕头叫着娘,又哭又闹的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他便对我说:皎皎,可是想娘了?
我说我不要娘,我要一个大大的软枕头,能代替娘亲怀抱的大枕头。就因为这么一句话,他接连几日没合眼,亲手给我缝制了一个大枕头,很软,很暖,也很丑。
我看到他的手上布满了针眼,却故意当做没看到,我心疼却又高兴着,因为我清楚的看到我原来早就拥有了能代替母爱的另一种关爱。
后来的某一天,我发现他不是我的小叔,而是我的生父,他跟我娘被人设计才怀上的我,我没有一点点因为身世的不堪而屈辱,反而高兴极了,暗地里筹划着怎么开口叫他一声爹爹,可那一声爹爹还没喊出口,便见他带着一个比我小四岁的妹妹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说,那是他的女儿,他的小妾给他生的女儿,他说他要上战场了,他说把妹妹交托给我,那是他的牵挂。”
说到这里,燕归又拿了一壶酒,又笑了笑:“她是他的牵挂,那我呢?他明明知道我也是他的女儿,可他却不认我,却告诉我,让我照顾她,因为她是他的牵挂,那之后,我就想,小叔就小叔吧,自小没爹不也过来了。
于是我再不搭理他,远远的去了落州,他每隔一段时间便给我写信,我一封也不曾回过,直到后来的后来,他再不给我写信,如今已是六年没收到他的信了,若不是从姐姐口中知道他还好好的,我都以为,他是不是已经死在了战场上。”
燕归突然黯然的神色,让年心很是有些无措,她与燕归严格说起来并无多少交情,可她却这么毫无顾忌的给她说起了她家的密事……
她们之间并未达到如此交心的地步,燕归不觉得此举有些不妥吗?
年心不由得看了燕归一眼,又看了她手边的酒壶,眼角一抽,六个酒壶,她什么时候都喝光了的?
所以,这是醉了吧,否则怎会失态到把自己家的事就这么倒出来了?
这世道,最忌交浅言深。
不过……
年心叹了叹,燕皎皎这是心里憋得久了吧。
应该是想她的小叔了。
不,是想他的父亲了。
“小二,上酒。”燕归扬声喊了一句,店小二便匆匆的应了。
店小二拿着两壶胭脂醉到了燕归跟年心的包厢外,却见一男子负手站在包厢门旁,他连忙垂了眼,恭声道:“东家。”
沈书衍点点头,低声吩咐道:“等少夫人要离开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店小二一惊,“少夫人?”
沈书衍淡淡的笑笑:“红色衣服的那个。”
说完,便上了楼。
店小二震惊得长大了嘴巴,久久没能回过神来,还是燕归不耐烦的喊着要酒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神。
店小二恭恭敬敬的把酒放上,还没说话便被燕归一把反扣住了胳膊,她不悦的道:“才两壶,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店小二瞬间苦了脸,连忙恭敬的道:“您还要多少,小的马上给您送来。”
“你今天喝太多了,不能再要酒了。”
年心无奈的看着燕归,自她的手中解救了店小二,见她还不依不饶,便只能拦着她,这一拦,便是两人招数上的对决,年心被燕归一掌打退,店小二下一刻便被燕归再度扣住了胳膊。
她指着桌上的酒壶道:“再来这么多,少一壶都不行,否则姑奶奶我卸了你,听见了没有?”
店小二忙不迭的点头,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那汗并不是手痛而流的,而是被自家少夫人的泼辣吓的。
年心已经无语了,眼看着店小二慌慌忙忙的出了包厢,她这才没好气的道:“燕皎皎,你已经醉了,别再喝了,否则回去的时候我带不走你。”
燕归皱了皱眉,拿着酒就喝:“别吵,好好喝酒。”
年心一噎,顺手把燕归手中的酒壶给抢了:“我们该回去了,你醉的不轻,不能再喝下去了。”
燕归抬起有些迷茫的眼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