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如果正常的话,还是顺产好。”
顺产恢复得快,倘若在生之前她走不掉,那么坐月子的这段时间应该是绝佳的机会。
她不能放过一点点能离开的机会。
厉景呈却有些犹豫,“我怕你太辛苦。”
况且,她平日里又是个吃不得痛的人。
“我想试试,实在不行再剖腹产。”
厉景呈没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拦腰抱起荣浅,平日里,这些都是他再正常不过的举动,荣浅蜷缩着,直到背部抵住床面这才稍稍放松。
快到十点的时候,厉景呈熄了灯关掉电视,这段日子以来,连他都养成早睡的习惯。
厉景呈抱着她入睡,荣浅睁着双眼看向天花板,却怎么都睡不着。
男人的呼吸声趋近平稳,本该静谧的空气变得凝滞起来,不用再演戏,她就能肆无忌惮将自己沉浸在悲伤中。
她忍得好难受,将她活埋了四年的真相揭开后,荣浅却得不到应有的发泄。
她思绪飘得很远很远,自然而然会想到很多小时候的事,想到她和霍少弦。
所有的遗憾和不得不放手的痛苦,荣浅都将它们一并推在了厉景呈的身上,霍少弦娶了他不爱的女人,在她的订婚宴上,他心如死灰。伤害他,荣浅比他更痛,她以为他们都会有新生,可原来这却是个多么荒诞的笑话。
荣浅听着旁边沉稳的鼻息,心一阵阵绞痛,凭什么他就能这样安安稳稳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凭什么,他在绞碎别人的幸福之后,还能这般酣然入睡?
胸口的愤怒争相往外挤,荣浅闭了闭眼睛。
陡然,一阵尖叫的惊喊声几乎要击碎几米外的落地窗,厉景呈猛地起身,“怎么了!”
他急得不行,伸手忙按亮灯。
回头就见荣浅双手抱住脑袋,两腿弓起,一副收到惊吓的模样,厉景呈本来开了一天的会,这会正是最累得时候,他手臂伸过去将荣浅揽到身前,“是不是做噩梦了?”
荣浅猛地将他推开,“别碰我!”
厉景呈差点被她推下床去,荣浅的头发散落在两侧,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厉景呈双手再度将她抱紧,“不怕不怕,只是个梦而已,你好好看看,梦醒了。”
男人手掌拨开荣浅脸上的碎发,竟是惊了一跳。
只见她双眼比方才还要浮肿,泪水浸湿了整张脸,荣浅哽咽着哭泣,眼睛被顶头的灯光刺得睁不开。
厉景呈赶忙哄,“别哭了,瞧你眼睛都肿了,梦到什么了?”
她哭得几乎控制不住,细碎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唇齿间发出来,“我梦到了四年前的那晚,厉景呈,我好怕。”
厉景呈心头被重击下,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被重新提及,他喉间轻滚,眼里有片刻的惊诧和异色,但很快被遮掩过去,“只是个梦,别想了。”
“那不是梦,”荣浅双手掐着男人的手臂,“那是真真实实发生在我身上过的,永远都无法抹去。”
关于四年前的事,厉景呈一个字都不想听到,他也有想逃避的事,他拉过荣浅,尽量想让她安静下来,“当心宝宝,不要再想那些事,都过去了。”
荣浅挣开他的手,目光直直望进他眼底,“厉景呈,你为什么不在乎?”
他被问得哑口无言,荣浅盯着他的眸子不放,“你以前说,因为你不在乎我,才不会在乎我的过去,我被人强暴那么肮脏的事,你为什么能接受?!”
“那不是肮脏的事!”
“不是?”荣浅讥笑着反问,“难道一个qiáng_jiān犯还算不上十恶不赦吗?他对我做的事,算不上丧心病狂吗?”
厉景呈面色铁青,有些话却堵在心头没法说出口,“不管你的过去怎样,我要的是你的未来,今后,我不会再让那种事在你身上发生。”
听听,荣浅若还是被闷在鼓里的话,定会被这番话感动的热泪盈眶,滚烫的泪水淌过脸颊,荣浅并未伸手擦拭,如今,她知道了厉景呈在害怕什么,自然也能捏得他恰到好处的疼。
“厉景呈,你知道当年发生了那件事后,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男人面色绷紧,侧脸一处的肌肉僵住,他还没有开口阻止,荣浅就径自往下说了。
“霍少弦找到我的时候,我被闷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他也不让我看,他把我带出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讽刺的是什么你知道吗?霍少弦并不确定我被强暴的时候是清醒还是沉睡着的,他就骗我,他说,浅小二,其实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遇上了个坏人,把我打了一顿。”荣浅说到这,咯咯笑了出来,“我当时有多绝望,你知道吗?他越是这样说,我就越觉得自己不堪,我告诉他,霍少弦,那个人给我的每一分痛和折磨我这辈子都记得,他折磨我的时候,并没有把我当个人,我清清楚楚得都记得。”
厉景呈感觉到荣浅嘴里的话,正在一个字一个字得将他凌迟,他连争辩和为自己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荣浅端详着厉景呈眼里的挣扎以及复杂,她觉得不够,远远不够,“回到荣家后,顾新竹假意安慰我,其实每天都在往我伤口上撒盐,我不想见霍少弦,她就跟我说,荣浅,你不能这样,凭着你和少弦的这份感情,你即便被人糟蹋了他还是会要你的,但你要懂得分寸,别让他反感。”
她想到当年那段日子,“那晚上的痛苦,我忍忍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