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股会议
薛家良接过文件袋,他没看,这种会议的模式几乎是千篇一律。
主持人主持会议,安排布置工作,分管这块工作的领导讲话,最后是某位重要领导表重要讲话,从若干方面提出一二三等具体的要求,如果有上级领导参加,上级领导还会强调一二三。
毫无疑问,按套路套的话,这次他主持大会,组织部长传达省委有关文件精神,副书记祝建生宣布市里的安排意见,最后市委书记侯明做总结言。
文章有八股文,开会,也同样有八股会议。程式是固定的,套数是不变的,所不同的就是往里填充所需内容而已。
会议是人类社会展的产物,自从有了部落,人类就有了会议,随着国家的形成、社会事务的复杂,会议越来越成为管理者相互交流传达信息的一种不可或缺的工具。
早在大革命的困难时期,几位历史伟大的先驱者,冲破敌人的白色恐怖,聚集在一条小船上,完成了党的第一次会议,由此诞生了新中国……所以说,会议,从来就是贯彻和执行我们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的主要载体,是主政者统一思想、贯彻执政理念、传达施政纲领的重要手段,以确保步调一致。
虽然会议很“八股”,也有人厌烦开会,甚至整治过文山会海,却没有任何人觉得可以取消开会。现在开会的形式也多种多样,比如电话会议、电视会议,总体来说都是开会,开会,是上传下达最有效、最直接、最经济的手段。
薛家良拿着这些会议资料回到办公室,意外看见孔思莹在办公室等他。
最近不知为何,孔思莹跟他联系突然多了起来。想想孔思莹是政府干部,跟她联系多是正常的事,薛家良却感到意外,因为以前孔思莹有事都是直接去找侯明汇报。
孔思莹见薛家良进来,就说:“大市长,不接我电话,不回我电话,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了?”
如果孔思莹还在机关工作,她这样说话薛家良不会反感,但现在身份变了,她是政府序列的干部,薛家良是他的上级。虽然薛家良从未拿自己这个市长当回事,但她这种腔调让他听也很不舒服。
他微微点下头,说道:“开机后就是忙不清的事,没顾上,你有何事?”
薛家良说着,就坐在了办公桌的后面,这样不但和孔思莹保持一个距离,还会对她形成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势,目的就是让她明白,有事说事,现在是上班时间。
果然,孔思莹见薛家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就说道:“我没打扰市长吧?”
薛家良淡淡一笑,说道:“这话说的,怎么能是打扰,我相信你是有事找我,不是闲聊天来的。”
孔思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哪敢找领导闲聊天,我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下马天田那个滨河项目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你恐怕得去问侯书记,我没插手,只知道有这么一件事。”
孔思莹苦笑了一下,说道:“我问他了,在电话被他呲儿了一顿。”
“那你就别管了呗,反正也涉及不到你们区。”
“市长,话不能那样说,滨河项目是涉及不到我们区,但人是我们区的人,昨天下午侯书记跟马天田谈完后,他就跑我办公室跟我哭诉去了,一个大老爷们,被你们整得蔫头耷拉脑不说,委屈的就差掉眼泪了……”
薛家良一听,就用笔敲着桌面说道:“嗨嗨嗨,怎么说话呐,什么叫被我们整得?”
孔思莹笑了一下,连忙说:“对不起,话糙理不糙,我是说,市里真的有必要这样做吗?就不怕伤了企业的心?如果要是这么搞的话,那谁还来我们青州投资?政府的信誉何在?”
薛家良是个有话不说憋得难受的人,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心平气和:“我说,你下去任职也有段时间了,水平不见长不说,怎么还不如从前了?从前在机关你不是这样啊?”
孔思莹脸一红,尴尬地说道:“我……说得不对吗?”
薛家良不客气地说道:“你认为你说得对吗?且不说侯书记这样做对不对,就是你刚才那几个疑问句就是多余,中标人伤不伤心、青州建设有没有人来投资,是你操心的事吗?不要动不动就扣大帽子,你先管好你那一亩三分地,至于马天田的事,我相信市委会给他一个合适的解释。”
薛家良用了“市委”两个字,而没用“政府”。
孔思莹的脸涨得通红,她暗自后悔,她算是了解薛家良的,他是有名的毒嘴毒舌,说话向来尖酸刻薄,当然,也看是对谁。
对她孔思莹,薛家良没必要遮遮掩掩,虽然话说得逆耳,但自真心。
因为了解,所以孔思莹不大生气,她尴尬地笑笑说:“你说的这些尽管我难以接受,但我又找不出反驳你的理由。”
薛家良看着孔思莹笑了笑,虽然她在政治上明显幼稚,但说话还算真诚,也可能是老相识,他们之间谈话没必要虚与委蛇。
薛家良说:“我跟自己人说话,向来不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也许我认识问题有局限或者有偏差,但我跟你说的话,绝对自肺腑。”
孔思莹点点头:“你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吗。”
薛家良又说:“听我的,跟这些企业家要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既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再说,西营,又不光他天十一个企业,比他有实力的也有几个,大家都是同等的,不要独显跟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