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德说:“你理解,但别人不理解,这也是公然朋友少的主要原因。其实,将心比心,我也很理解她,想想她一个女孩子,妈妈都承受不住打击,一走了之,何况她一个女孩子……所以,她做什么我都理解。”
白瑞德说得很沉重,有那么一刻,薛家良感觉省委副书记家的这位公子,不像人们想象得那样风光无限。公然,以那样一种方式,将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为的不让妈妈的悲剧在她的家庭再次重演,白瑞德以他自己的方式,行走于各色人物之中,他不想在体制内上班,他想下海经商,想自己挣钱,养着已经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妈妈,希望给妈妈更好的晚年生活。
他和公然都对父亲有着深深的怨恨,但又无法改变现实。
公然和白瑞德,其实是一对苦命相连的人,他们俩人,有着太多共同的地方,别人不理解他们,那是他们无法设身处地地为他们着想,包括他们的父亲,都不能说真正了解自己的孩子。
纵然龚法成数百里寻女,只是为了看女儿一眼,只要知道女儿平安就踏实了,那是父亲的舐犊之爱,他了解他们之间的矛盾,但是他不理解女儿承受的心灵之痛。如果女儿做了违法乱纪的事情,估计他照样会把女儿送进监狱。这也可能就是公然坚持凭本事吃饭,坚持做自由供稿人的主要原因。
白瑞德说完后,看着沉默不语的薛家良,说道:“你怎么不说话?”
薛家良抬头看着他,说道:“你们俩让人心疼。”
白瑞德听了他这话,眼圈有点红,说道:“我还好,毕竟我现在仍然受到爸爸的庇护,回来上班了,如果我不甘心堕落,也不追名逐利,业余时间揽点小生意,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公然就不一样了,她没有固定的收入,现在她年轻,以后她老了,拍不了照片了,她的生活都是问题。依照她的性格,她是不会违背自己誓言的,会一辈子当个自由职业者,这个职业不会跟任何机关有关联。”
“她是把自己画地为牢了。”薛家良说道。
“不这样又会怎样?”白瑞德说:“她的创伤,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抹平,真的,她太倔了,薛家良,你说你倔,跟她比,你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薛家良说:“我是自愧不如,她的倔强是发自骨子里的,是真的,我是假的,因为我已经混入了体制内,失去了倔强的本质,已经没有孤傲的资格了,我已经开始随波逐流了。”
白瑞德说:“你的性格跟我老子和龚叔叔他们一样,就是随波逐流也是清流,骨子里也是倔强孤傲的,但是做你们的夫人就太惨了,要时刻提高警惕,要留意每一个来家串门的人,稍一大意就会被别人算计,官场有风险,入仕需谨慎,官员的老婆风险更大,因为她时刻处于漩涡之中,稍不留意,就被卷进去了。所以薛家良,你未来选的不只是老婆,某种程度上选的是保安,这个保安还不能是小区单位大门的保安,要兼具治安、刑侦和监督哨的功能,要具备多种本领,我很同情你们这些人,更同情你们的老婆。”
薛家良看着白瑞德,尽管他说的话有些调侃,但却不无道理:“我说,你怎么忽然变得高深起来了,说得我都不敢想老婆这事了。听你的口气,谁要是嫁给了纪委的人,谁就离倒霉不远了?冲你这个说法,我也要打一辈子光棍,咱不能当害人精啊。”
白瑞德笑了,说道:“你别发牢骚,我敢担保,如果遇到我爸和龚叔叔那样的事,你会和他们一样,六亲不认。”
薛家良问道:“难道你还有别的选择吗?难道你还有余地选择别的路吗?”
白瑞德一时没话说了。
“同志,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白瑞德尴尬地说:“我永远都不会面临那样的选择,因为从现在我就开始规避这样的可能。”
“但是,你为了不让妈妈担心,不是又回到这条路上来了吗?”
白瑞德争辩说:“这是暂时的。我是因为有你,才觉得机关工作不是那么枯燥乏味,才来请求跟你一块工作的,你别不知好歹。”
“哈哈。”薛家良笑了。
这时,白瑞德的电话响了,他说:“我刚把自己的手机打开,就有电话进来了,这段时间,我仅有的几个哥们也都懒得搭理我了。”
薛家良笑了,他们都一样,到了专案组,一般情况下是不能使用自己的通讯工具的,都是统一发放通讯工具,任务完成后,主动上交。
白瑞德接通了电话,没想到是妈妈,他连忙说道:“妈,您怎么了?”
一个温和、低沉的声音传出:“德儿,刚才你爸爸来电话,说你从外地回来了,是吗?”
白瑞德松了一口气,说道:“噢,是这样啊,您一打电话都快把我吓死了,您真是的——”
“呵呵,所以我才不轻易给你打电话,你现在在哪儿?”
“妈妈,我又被借调到机关了,跟薛家良在一起。”
“哦,你们晚上要是不忙的话,把他叫家里来玩,上次给我拿的红薯,我都没有谢谢他。”
白瑞德看了一眼薛家良,说道:“您不用谢,我们现在是好朋友。等他下次再回家,我再让他给您捎点。”
“那东西拎着太沉,还是不要麻烦人家了。”
“妈,不麻烦。这样,您先把电话挂了,我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一会再给您打电话。”
“好。”
白瑞德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