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队食堂吃完早饭,就送阳阳去何嫂家。路上,到处都是扫雪的部队官兵。还有一队官兵,扛着扫帚和铁锹,唱着军歌,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外面走了回来,显然是完成了扫雪任务。
那种朝气蓬勃的精神状态,立刻感染了薛家良,他坐在车里就给闫广打了电话,让闫广下通知,今天所有机关干部、县直单位,全部放下手头的工作,上街铲雪,有特殊情况的除外。
阳阳听到他打电话,就说道:“我爸爸也铲过雪。”
“你看见了?”
“我有一年从电视上看到的,我爸爸在最前头,嘴里还冒热气,薛叔叔,我爸爸春节会回来看我吗?”
薛家良抱过他,说道:“阳阳,你看电视的时候,是不是看见过在冰天雪地里站岗执勤的解放军叔叔?”
“是的。”
“那些解放军叔叔他们从来都不回家过年,因为他们没有假期,他们的工作太特殊了……”
“这个我知道,他们一放假,坏人就打过来了。”
“是的,除去解放军之外,还有好多人春节不放假的,比如电力工人,如果他们放假,咱们就停电了,就看不了晚会了,还有好多好多人在春节期间都不能回家过年,你爸爸就是其中的一个,等你大了,你就懂了,他不回来没有关系,你有这么多的爸爸陪你过年,今年,我带你去北京过年好不好?”
“好,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去北京,我要看天安门,噢——”阳阳高兴得手舞足蹈。
说来也巧,薛家良刚到单位,罗锐就告诉他,会客室有两个人在等他,一个是省城监狱的,一个是律师。
薛家良似乎感到了什么,果然,刚一见面,那名律师就拿出了张钊已经签了字的法律文书,内容就是在他出狱这段时间里,由薛家良负责抚养孩子。
薛家良在两份文书上签了字。
据那名狱警介绍,除去这件事,张钊还有一份文书,就是离婚协议书,他已经提前签好字,今天也要送达到当事人手里。
考虑到今天全员扫雪和张钊妻子的影响力,薛家良让闫广给张钊妻子打电话,让她来县委,就不要让他们两个人去单位找她了。
半个小时后,张钊妻子来了。
薛家良没有回避,他是第一次见张钊的妻子,她中等个,长得很顺眼,可能是婚姻不幸的原因,她显得脸色苍白,憔悴,短发里夹杂这许多白发,衣着朴素,言谈举止很得体,一看就是有着多年从政经历的女干部。
当律师将张钊的离婚协议书放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低头默默地看着,渐渐地,鼻尖红了,她知道,他们夫妻缘分已尽,但她克制着自己,红着眼圈,看着狱警和律师说道:“如果离婚有利于他改造,我放手……”说着,她便在上面签了字。
张钊出事后,她替张钊退赔了八万块钱,另外,她住的这个房子,本来就是计生局的职工住宅楼,不存在财产分割问题,由于当初他们也是交了一笔房款,所以张钊妻子主动承担了张钊一部分罚款,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签完字后,张钊妻子从包里拿出一个存折,起身递给闫广,说道:“我上次答应您,给他们孩子一点资助,这是两万块钱,没办法,这么多年,张钊的工资我一分见不到,我只有这点积蓄了,也算是我的一点补偿吧,如果我早点答应离婚,可能也不会有今天的结果……”她说不下去了。
闫广接过存折,他看着薛家良,不知是否该收下。
薛家良说:“你有这样的胸怀很令我佩服,张钊能有今天,也许和你当初坚持不离婚没有多大的关系,你也不要自责。这两位同志今天来,不光是来办理你们离婚的手续的,还给我送了一份文书,张钊委托我代养他的孩子,直到他出狱,我已经签了字,既然孩子有人养了,你就把钱收回去吧,你也要为自己多考虑考虑,你今后的路还很长。”
张钊妻子听到这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转过身,掩面而泣,半天,她才慢慢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薛市长,既然这钱我拿出来了,就不能往回收了,我说了,就算是弥补我以前的过失吧,要是没有其它事,我就走了。”
她站了起来。
众人也都随她站了起来,薛家良说:“好吧,既然你不肯收回,那么我替他们父子俩就收下了,这钱我给他们存着,等张钊出狱后,让他自己去处理。”
送走张钊妻子后,众人都对她表示了同情和尊重。
就像她自己所说,如果早日答应离婚,可能结局不会是这样,人啊,为什么总是不肯放下心中固有的执念呢?
送走张钊妻子和那两位同志,薛家良回到办公室,推开门,就见邢伟岩在里面来回踱步。
见他进来了,他没有说话,就赌气地将手里的一张纸摔在办公桌上。
薛家良说:“大清早跟谁生气了。”
“您看看吧,简直是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薛家良走到跟前,一看,是茨阳县法院的一张传票,原来振华药厂将县政府告了。由于行政诉讼一般都是异地进行,怕的是在当地受到行政干预,法院在裁决的时候有失偏颇。
薛家良笑了,说道:“这是最好的结局,你生什么气呀!”
“最好的结局?”
“是啊,你想,是药厂托关系压咱们好还是在法律面前公平公正地解决问题的好?”
“好什么?自古以来我都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