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摄像头,阴阳怪气地问道:“您老这是干嘛?既然是审讯,大大方方一点不好吗?”
龚法成说:“请理解,我们有纪律,何况我还是专案组组长。”
薛家良摊着两只手说道:“那也没必要非要营造这样一个私人会晤的轻松场面啊,还叫我们县长陪着。”
龚法成说:“这本来不是我的本意。你知道,我们在办案期间,是不能会晤私交的,何况我是领导。”
侯明在旁边说道:“理解吧家良。”
薛家良说:“我理解倒是理解,只是觉得没必要这么费周折,您用大灯泡一照我,我不就什么都说了?”
侯明看了看龚法成,又看着薛家良,沉下脸,低声而严厉地说道:“薛家良,逮着理了是吧?”
薛家良这才没敢再出声。
龚法成笑了一下,说:“他有情绪,我理解,如果没有情绪就不正常了。我们这种工作,一辈子只认得两种人,一是有罪的,一是无罪的,正常情况下可能会没有朋友,即便有朋友,人家也早就躲远远的了。”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名工作人员,他弯下腰,伏在龚法成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就走了。
龚法成看着侯明。
侯明说:“赵志华有口供了?”
龚法成点点头,他的目光转向薛家良,说道:“省一看那边传来赵志华的口供,他表述的和你的一模一样,所不同的就是他跟吴小娟不是同乡,是在青州市一个娱乐场所认识的。”
薛家良略微吃了一惊。
龚法成继续说道:“吴小娟的确肩负着赵志华的使命,而且目的明确,就是接近财务中心,窃取天舜集团最核心的财务秘密,由于常美玉防范得严,她连钱义都不信任,更别说吴小娟了。吴小娟的工作没有大的进展,只是获得了几天舜集团偷税漏税的情况,这不是赵志华想要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赵志华也没拿他们偷税漏税做文章。至于吴小娟去了哪儿,他也不知道,他说,可能是吴小娟知道自己的事后,害怕了,偷偷跑了。”
“赵志华想要天舜集团的什么东西?”侯明问道。
“他最想要的就是管春山的受贿证据。”
薛家良点点头,他知道,这也是龚法成目前想要的东西,只是他不便于说出口。
侯明长出了一口气。
龚法成说:“薛家良,想不想看看你们老领导?”
薛家良说:“他在省一看,我就是想也见不着他,现在不是还不能探望吗?”
龚法成笑着站了起来,说道:“跟我来。”
薛家良和侯明跟在龚法成的后面,来到隔壁,这里摆着好几台电脑、还有两三个大屏幕显示器。薛家良一眼就看出他们刚才的一举一动都在工作人员的眼皮底下。
龚法成来到一台电脑前,说道:“看看赵志华刚才是怎么说的。”
工作人员立刻将视频调出。
薛家良不错眼珠地盯着屏幕。这时,就出现了赵志华坐在特制的椅子上,精神有些颓败,身穿省城第二看守所的囚服,两鬓都白了,原先浓密的头发稀松了不少,发型也由背头变成了寸头,原先那种既威严、雷厉风行的县长,此时,变成一个低着头的罪犯。脸庞浮肿,眼皮也耷拉着,全然没有了以前的意气风发。
这时,就听问讯人员问道:“薛家良给吴小娟找工作,他知道你跟吴小娟的关系吗?”
赵志华说:“他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我只跟他说吴小娟是我老乡,让他给找个大点的公司上班,比如天舜集团这样大的企业,其它的任何情况薛家良都不知道……”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里,薛家良的内心很不好受,无论赵志华对他做了什么,他都不再去计较了,就像老主任所说,他有他迫不得已的理由。
想到四年多的相濡以沫,想到赵志华对他种种好,他的眼圈红了,他极力眨巴着眼睛,扭过头,转身就想走出去。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他意外看到监视器里正在审讯的常美玉的画面,他突然就看见常美玉手腕上戴着一只珐琅手镯。
记得有一年正月十五元宵节,他和赵志华还有其他几位主要领导,去天舜参加职工的联欢活动。在用餐的间隙,薛家良去卫生间,正好看见常美玉从另一侧的女士卫生间出来,他们共同在洗手池洗手。
他就看见常美玉不停地把戴着的珐琅手镯往上撸。因为常美玉人长得瘦,胳膊就细,那个硕大的珐琅手镯一个劲儿地往下滑。
薛家良顺口奉承了一句:“手镯很漂亮。”
常美玉说:“我不太喜欢首饰,这是我唯一的一件,只是我戴着有点大。”
薛家良发现这个珐琅手镯,的确是常美玉身上唯一的饰物。
此时,他突然想起龚法成说的话,去常美玉的家都没有搜出女人的首饰,那么这个手镯是不是有点非同寻常?
但是他没敢当时说出来。
回到隔壁那间休息室,龚法成问道:“看到赵县长有什么感触?我看你眼圈都红了?兄弟一场,还是有感情的。”
这一说,薛家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是啊,很难受,心里堵得慌,特别堵,毕竟,我们在一起战斗了四年多,而且,他对我相当照顾,有时可以说是宠信……”
“嗯,理解,请坐。”龚法成说着率先坐了下来。
薛家良这次没坐在他的旁边,而是坐在了侯明的旁边,他问道:“您刚才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