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说:“平水县的政治环境只能会越变越好,越变越规范,龙总来这里投资,哪一章哪一条咱们都有合同约束的,你有强大的法律做保护,还担心什么?真要毁了合约,恐怕受损失的不光是平水县一方,龙总也是要付出点什么的。”
薛家良这些软中带硬的话再清楚不过的了。
龙熙也爽快,他说:“我别的担心没有,就怕到时候你们关门打狗,我那个时候再想跑就真的跑不了了。”
薛家良和孙月恒听了哈哈大笑。
薛家良说:“这个项目,是你们龙熙集团的,也是平水县人民的,不是哪一个人的。侯县长明天就是调走了,还有后继者,这个项目仍然要进行下去。合约就是起到这个作用的。再说,我们没有理由关门打狗,这是双赢的事。如果龙总真的撤走的话,恐怕损失的不光是金钱,还有许多隐性的东西,我这话您不会不明白吧?”
龙熙用手指着薛家良,笑着说道:“薛助理,我就怕你威胁我。我知道你们是真心想留住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很大的诚意,不然不会给我们那么大的优惠政策。你说的对,道上有道上的游戏规则,我如果破坏了规矩,可能也吃不开。这样,为了表现我的诚意,我提议我们再签个补充协议,电力配套设施不用你们负责了,我们自己办,你们只需做好征地和通往高尔夫的公路建设就行了。”
薛家良看了孙月恒一眼,立刻高兴地拍起巴掌。
龙熙说:“先别给我鼓掌,我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我龙熙富得流油,因为这个个合同明显是有倾斜的,那天,我从侯县长和薛助理的脸上看出来了,你们在忍,这可不是好兆头,真的不是好兆头,我似乎看出了未来可能发生什么事。”
薛家良笑着说:“您言重了。”
龙熙摆着手说道:“一点都不严重,我们这些人到了一起也都会互相交流的,我亲身的经历和朋友们的经历都告诉我,任何一项生意,都必须是双赢才有安全。如果你们是屈从于某种权威而在忍我,可想而知我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别说是侯县长,就是薛助理憋着劲整我,我也受不了的。我在别处吃过这样的亏,前期好像是自己占尽了各种便宜,但后期处处受制于人,被人关起来痛打的滋味不好受啊。”
龙熙的这话还真说到了点上。
好多投资商,为了最大限度地压榨当地政府,利用当地官员急于上项目、捞政绩的心理,以到别处寻找更好的投资地来要挟,逼当地政府就范,签订很多不平等的合同。
地方政府也没办法,不答应投资商的要求,他就会走,不在你这投资了,答应投资商的要求,往往还会落个“割了jī_bā上供——自己疼死了菩萨还不满意”的结果。一旦客商落户了,再也撤不走了,这个时候,往往就是地方“反攻倒算”的时候了,各种奇招、怪招纷纷出笼,让投资者应接不暇、有苦难言,而且过程漫长,这一点也是让投资者有苦说不出,最后自认肚儿疼。
龙熙接着说:“你们政府让我白用地不说,还给我减免了各种税,我呢,痛快人说痛快话办痛快事,既然咱们双方都有诚意将这事办好,那么我也不能骑在你们头上拉屎对不对?其实,这里面我和管春山的事就不便于说了,毕竟朋友一场,我不想落井下石……”
孙月恒打断了他的话,说:“你跟他的事,我们没有兴趣知道,也不想知道。既然龙总有诚意,那么我代表侯县长表个态,我们全力配合,另外,绝对不会发生关门打狗的事,这一点,我以党性和人格保证。”
龙总看着薛家良。
薛家良笑了,说道:“既然龙总诚意昭昭,我也表个态,全力为你们保驾护航,不会发生断路、堵门口等事件。我的权力没有孙县长权力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是当地人,将来会比孙县长在这里工作的时间长,因为孙县长年轻有为,说不定几年后就被领导重用调到别处去了,我不会。所以我向您保证的话更有说服力。因为您说了一句至理名言,那就是,任何一桩生意,只有双赢才会愉快,这个浅显的道理谁都懂。”
龙熙哈哈大笑,说:“这就好,这就好,我这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作为我们投资商来说,没有什么比安心赚钱更实际的了,最怕的就是开头占了小便宜,后来吃了大亏。所以说良心话,这个合同签的时候我是不安心的。”
薛家良心说,虚伪,如果你开头不要这么多不合理的优惠政策,管春山就是再腐败,也不可能把老百姓的利益硬往你怀里送。这个时候你假装有诚意了,还不是因为管春山倒台了没人护着你了?
薛家良心里这样想的,嘴上却不能说出来,他嘴上说出来的话,面面见光,满口生花,只把龙熙说得心花怒放,满面生光,心服口服。
就连孙月恒都奇怪薛家良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完全没有以往的臭嘴毒舌,只把龙熙忽悠得笑不拢嘴,连连点头,还一个劲冲薛家良竖大拇指,到最后甚至非常后悔自己有逃离平水的想法,万分庆幸自己没有跑到别处去投资,而是留在了平水,大有重新认识平水、跟薛家良相见恨晚的感觉。
龙熙激动之余,居然离开座位,坐到了薛家良的旁边,跟他勾肩搭背,完全忽略了副县长孙月恒。
孙月恒轻轻咳嗽了一声,在他俩称兄道弟、谈兴正酣的时候,悄悄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