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陕西啊……”张国焘皱起眉头。刚刚总理说起陕北红军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种“一切尽在中央掌握中……包括红四方面军”的感觉。
这种感觉无疑让他很不舒服。之前几年的战斗生涯,因为距离遥远,中央无法对四方面军有效指挥,四方面军只能独立作战。而身为四方面军的最高指挥,他在根据地内当然是高高在上,言出法随。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但是中央的到来毫无疑问会终结这种状态——只不过出于习惯,他暂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等到现在,两军要统一行动,而统一指挥和战略决策的问题也提上日程的时候,他才稍微有些恍惚——好像,以后的军队行动不能由自己一言而决了,得跟人商量着办了,而商量的人也绝对不会像自己的那些老部下一样,屈从自己的意志。
但即使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感觉也是很模糊的。一方面军透露出来的实力,比“自己的”四方面军还是要“差一截”,那么自己理所应当应该拥有比较大的话语权——少数服从多数,这是党内民主的原则,不是么?
一直到总理说到陕北红军,张国焘这才真正清晰地意识到:中央对全国红军的情况,掌握得比自己要深入得多,而这种掌握,带来的当然是领导权——起码也是影响力。
“6ooo多人的部队能够开辟出的根据地应该很有限吧,一、四方面会师以后,数量有十五万之巨,这么大量的军队贸然进入那样一个小地方,能维持得下去吗?”
“我们在去年七月份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他们注意这个问题了,而且也做了很多准备……虽然如此,陕西贫瘠,确实无法支持接近二十万的部队……”
“等等,”张国焘愣了一下,“一四方面军会师以后,也就只有十四万多一点,加上刘志丹同志所部,也就是十五万多,这二十万是怎么算出来的——你们该不会还想要在那边扩红吧?”
“徐海东同志的红二十五军目前正在向陕北运动中,预计能在年内到达陕北;此外,贺龙同志的红二、六军团也在长征,目的地也是陕北,加上这两部的话,差不多就够二十万了……”
张国焘点点头,心里的不舒服更多了——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中央掌握的兵力,就比自己还多了。
“目前陕北红军大量以游击队的形势存在,人数虽然只有六千,但是控制——哦,准确地说,该说是影响——影响的区域却是不下于当年的中央苏区。几部红军一到,立刻就可以把这些根据地充实起来。然后,我们可以把部队分成两部,一部在陕北原地展开生产自救、坚持斗争,一部渡过黄河向山西方向展,走向抗战的最前线。”
张国焘愣了一下:“山西?真要是占有了山西,岂不是要跟日本人接战了?”
“我们本来就是要去抗日的。”总理回答得理所当然。
“我们光是面对国党就已经很吃力了,又惹上日本人……应付得过来吗?”
必须要说几句,张国焘倒不是害怕日本人。目前马列党的主力还没有跟日军正式交手,对日军的厉害缺乏认识;再加上受到“强大”的苏联的影响,目前红党的领导同志们——无论是哪一派,对日本人,都不怵。
算是无知者无畏吧。
“没事,能应付得过来。根据国内反围剿战争的经验,面对十万红军,白军需要三十万到五十万的部队才能展开比较有力的进攻。在两广,云贵,四川都没有宁靖下来的时候,常凯申他很难在这里投入这么多部队……”
“他可以命令其它派系投入战斗——他这种事可是干得不老少。”张国焘不客气地打断了总理的话,“这些反动派内部虽然你争我夺,但说到对付我们,他们可是一致得很。”
总理笑笑,“常凯申在陕北能够调遣的部队,无非是东面的晋绥军,南面的东北军,西面的马家军。这其中,马家骑兵威胁较大,但是陕北地形千沟万壑,不利于骑兵展开,所以我军大约攻不过去,但是马家军也不太容易打进来;阎老西在中原大战后,实力大减,手下分崩离析,各自独立,目前的情况,能守住山西就不错了(感觉阎老西实在不是个打天下的料子,这家伙从1911年民国开国时候起,一直到解放战争时候被徐老总干掉为止,在长达3o多年的时间里,除了中原大战的时候跟冯玉祥李宗仁联合起来奋起了一把之外,就一直都窝在山西没什么作为)。至于南边的张学良……”总理斟酌了一下,这才道:“东北军一心回家,无意内战,中央觉得,可以通过政治解决。”
“政治解决东北军?”张国焘失笑,“你们也太天真了吧?居然想跟军阀合作?你们不觉得,这有失阶级立场吗?”
“这是中央的决议,”总理看着张国焘,目光炯炯,“中央判断,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日本帝国主义为了摆脱国内危机,会加大对中国的侵略力度,民族矛盾将取代阶级矛盾成为国内的主要矛盾,日本军队将取代常凯申的军队成为主要的敌人。为了打击这个主要敌人,为了中国的整体利益,我们应该努力争取国党左派,以及广大爱国民主人士的支持,建立广泛的民族统一战线——在这其中,与日寇有深仇大恨的东北军毫无疑问是非常值得争取的。”
“荒谬。”张国焘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国党是国内的阶级敌人,日本帝国主义则是国际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