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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一,本是辽东太守公孙度的喜庆之日,因为这一天正是其次子公孙恭与中山甄氏三女的大喜日子。但这桩喜事却被一件意外事故冲淡不少——他的长子公孙康,脑部受创,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到如今还头晕头痛,时不时犯迷糊。放在现代,那就叫脑震荡后遗症,古代没这种说法,也没当太大问题。
公孙度脸色一整天都是黑着的。这个儿子,闹得太不像话!抢马、放狠话、然后被不识其身份的马悍率骑追击突袭……这都叫什么事!
表面上看,这件事是一个误会,但公孙度可不这么想。尽管没有确凿证据证明马悍已知悉其子的身份,公孙度却可断定,马悍知道这就是他公孙度之子,否则为何只射马不射人?这摆明了是打脸而不伤命,打掉你的牙还要你自个咽下去。这马悍想干什么?要证明谁动了他的东西,他就不管不顾地下狠手么?
倘若当真如此,此人的心机与手段未免也太狠了。这件事的不良后果很快显现出来,原本公孙度已安排好了几个公孙家与阳家的子弟,让他们随马悍一行回辽西,到广成赴任,出任丞、尉之职。结果公孙康一出事,这些家族子弟都被这个不安常理出牌、手段狠辣的家伙吓坏了,纷纷请辞。
公孙度甭提多窝火了,他也发了狠:这广成丞、尉,我公孙度还真派遣定了,不信有官没人敢当。马惊龙!不管你使什么手段,都不过是螳臂当车,辽东一统,此乃大势所趋!
日前马悍也前来请罪了,表示愿意双倍赔偿百匹上好军马,并且送了不少黄金珠玉,说是给大公子压压惊。但令公孙度气歪鼻的是,这些财物全是前些日子自己赏赐给马悍的,等于是过了一遍手,又传了回来,人家压根没啥损失。
恼怒归恼怒,表面上公孙度还得表示出太守的大度,毕竟只是损失了几十匹马,虽然自儿子以下,个个带伤,好歹没出人命。身为一郡太守,总不能因为几十匹马,与手下高级将领翻脸吧?正相反,为了笼络住下属,公孙度还自责一番,表示管束不严,令子拔扈,惹出事端,咎由自取。
结果马悍啥事没有,照样出席婚礼,公孙家阖府上下,还得笑脸相迎。当然,此事传开之后,辽东上下俱知这位骑都尉的前程只怕到此为止了,今后只能在那个群狼乱舞的辽西穷蹙之地蹉跎余生了。
当然,所有这样想的人,都高看了公孙度的气量,也小看了马悍的野望。
大婚当日,马悍也见到了新郎公孙恭。这是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并不太像公孙度:一张圆饼脸,一双倒吊眉,眼睛鼓出,鼻圆唇厚,身材矮胖。令人怀疑公孙度娶妻的审美观,因为这公孙恭虽是次子,却是正妻所出的嫡子,而公孙康只是妾所生的庶长子。难道真的是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马悍一见此人,目光很自然地瞟向其下身——当然,在色彩艳丽、层层叠叠的新郎服下,什么都看不到。马悍不由心里嘀咕,郑高你可别蒙我……
汉朝新娘还没有红盖头,只着凤冠霞帔。从华丽的轺车下来后,在一众侍女仆妇的扶持下,款款入府,艳丽的新娘引来诸宾客的赞赏的目光。
新娘的眼帘一直低垂,只在经过一条长长曲廊时,蓦然似有所感,剪水双瞳一撩,与廊外满院宾客中一人碰触,顿时绞缠在一起,再不舍分开。直到那身影没入人群,新娘才痴痴收回视线,身不由已浑浑噩噩向前走着……
这幽怨的目光,一直缠绕在马悍脑海,令他在席间边喝闷酒边扪心自问,如果公孙恭不是天阉,他会任由甄沁嫁入公孙府吗?答案是如果只是他马悍,他不会;如果是白狼城守,他会——会在公孙二公子成亲之前,寻机打废他的子孙根。不是太监,我也要让你变成太监!
一个人喝闷酒容易醉,不过以马悍能一口气灌下半瓶xo的酒量,汉朝清酒的酒精度数实在不够看。以至那手持长勺,立于巨大青铜酒鼎旁,负责舀酒的侍女都为之惊呆:这人的酒量竟如此之宏,足足喝了三斗了,竟无半分醉意?
感觉差不多了,面子也给了,马悍向左右案席的宾客拱拱手,也不管认不认识,打了招呼之后,走出堂外。
马悍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周仓、乌追及一众狼牙飞骑都有出席,只不过他们的身份低微,不能与马悍同在正堂宴饮,只能在堂外的侧院里与一些普通宾客或商贾同席。
从正堂到侧院之间,要经过一座九曲小桥,桥下是一湾池塘,若在日间,可以清楚看到水底有大群游鱼。不过在晚间,又是晦月之时,那基本上什么都看不到了。
马悍刚走到桥的中间,就见前面有两个黑影勾肩搭背,摇摇晃晃走来,隐隐还可听到断断续续的嘟囔声。
多半是喝醉的人,马悍避让过一旁。这种曲桥桥面并不宽,最多可容五人并行,马悍避让到栏杆边,足以让两人通过了。
但马悍在避让的一瞬间,蓦然心生警兆,因为他侧身靠边时,目光无意回扫,竟然发现身后也有两人,正疾步走来——这桥什么时候那么受欢迎了,同一时刻走了五个人?
马悍不算是多疑的人,但长年行走在危险边缘,使他事事小心,处处留心。果然,他才刚刚提起戒备,前方两个黑影在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