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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屠各胡?这些胡人是休屠各胡!”
赵云、夏侯兰、周仓、裴元绍等常山人,一听这些追杀侄女的胡人是休屠各胡,无不色变。只有马悍与管亥面不改色——管亥是北海人,根本没与胡人接触过,不识厉害,无知者无畏。而马悍呢,刚好相反,他与漠北胡人前前后后厮杀了整整一年,手上已不知沾染了多少条胡人性命,号称“胡人克星”的他,哪里会把胡人放在眼里。虽然知道这休屠各胡是正宗的匈奴人,与以往的鲜卑、乌丸不同,但是,今时不比往日,汉末三国时期的匈奴人,早已日薄西山,与汉武时代的匈奴之狼不可同日而语了。
马悍射杀九人,只留一个活口,就是为了弄清这伙胡人的来历,审讯工作交由手下狼牙飞骑负责,因为通晓匈奴语的,只有马悍与二十狼牙飞骑。这一审,才得知,常山将要发生一场大战。
匈奴人怎会跑到这冀州常山来呢?要说清楚这个问题,首先就得明白休屠各胡的来历。在汉武帝时期,匈奴浑邪王与休屠王因屡遭汉军打击,又对匈奴单于伊稚斜不满,遂商议降汉。汉武帝得知后自然表示大为欢迎,特地派遣骠骑将军霍去病率部接应这两路匈奴“起义军”。霍去病率领大军迎接浑邪王与休屠王,准备的车仗就有两万辆之多。这么隆重的规格不仅是显示汉帝国的重视程度,更是为了防备匈奴用诈降计忽悠自个。结果当投降的匈奴队伍与迎接汉军相遇时,霍去病属下的军队以排山倒海的气势迎接过来,准确地说是以接战准备的方式正面迎上来。汉军是有诚意受降的,不过他们有足够的理由保持警惕以免上当。匈奴也是有诚意投降的,不过他们有足够的理由认为自己上了当。
结果一场好好的受降。变成围歼。休屠王惊怒而反,但却被坚定的投降份子浑邪王所杀,逼迫两族部众一同投降。仗未开打,休屠部已失首脑,许多部众崩溃逃走。霍去病立刻率军驰入匈奴阵中高呼不动者免死,随即追杀反悔不降者八千余人。
浑邪王后来得到厚待,被封为漯阴侯,安置北地,而被浑邪王杀死的休屠王,其部众只有少部分被挟持归汉。大部分部众脱离匈奴管辖自成一体,仍保留休屠的名号,这便是休屠部,也称休屠各胡的由来。之所以叫“休屠各胡”而不叫“休屠胡”,那是因为休屠部并非匈奴本部出身,按《后汉书.任延传》的说法,休屠是“杂种胡”。部族中大部分是被匈奴人征服和俘获的西域各族如月氏人、乌孙人、龟兹人、且弥人、昆坚人、丁零人等等,这么多胡人杂居一部,十足的“杂种胡”。官方称“杂种胡”不好听。故称“休屠各胡”。虽然休屠各胡是杂胡,但数百年下来,相互通婚,习俗风貌已与匈奴无异。
东汉时期。匈奴日逐王率四万多人南下附汉称臣,被汉朝安置在并州境内的五原、西河、雁门三郡交接处,是为南匈奴。而一带,也正是休屠部的世代休栖地。不消说。大汉把两头狼拴在一起,自有驱之相噬之意。而这两部匈奴,也是时战时和。但谁也吞不了谁。
休屠各胡与南匈奴绝对汉朝的不安定分子,叛服无常,尤其是在汉末,搅风搅雨。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汉中平五年休屠各胡叛乱,寇西河郡,杀郡守邢纪,不久又攻杀了并州刺史张懿。汉朝派出时任并州牧的董卓,前往平乱,但还没来得及出发,朝中就发生了大将军何进被宦官集团所杀事件。朝纲大乱,董胖立即按兵不动,伺机待举。休屠各胡方逃过一劫。
同年,屯兵于河内的南匈奴单于於扶罗也不甘寂寞,伙同黄巾、白波叛乱,抄掠太原、河东,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这一次,常山郡出现休屠各胡骑兵,其实是休屠部与南匈奴一起,联合黑山军,共击袁绍。或者说,是趁袁绍兵力南调,中部空虚之机,来扯袁绍后腿的。这些胡人与袁绍又有何恩怨呢?
这要追溯到三年前,即初平元年关东诸侯联盟讨伐董卓之时,彼时於扶罗与袁绍、张杨联盟,屯兵于河内郡漳水。之后,於扶罗受董卓引诱,引兵叛离,并劫持了河内太守张杨。袁绍派大将麹义击之,在邺城以南,麹义以先登弩阵击溃於扶罗骑兵大军。於扶罗兵败之后,劫持张杨退到黎阳,击败度辽将军耿祉,尽收其兵粮,站稳脚跟,势力得以重整。
双方仇怨就此结下,此后,无论袁绍跟谁打,匈奴人总要插一腿。比如公孙瓒与袁绍大战,匈奴就曾出兵助战;二袁失和,兄弟相争,匈奴人就帮袁术对抗袁绍;此次袁绍攻打黑山军,匈奴人历来与黑山张燕交好,更视袁某人为仇寇,哪有不撸袖子帮场子的道理?
只是於扶罗驻兵于河内,北面正对着邺城,就算要帮,也只能与黑山军联合出击,正面对抗袁军,没法绕到袁绍背后,发挥骑兵袭扰的优势。但南匈奴无法绕击,并不代表休屠部不行。休屠部的领地,就在雁门以西,而从雁门郡进入太行井陉道,自西而东穿行,一出来就是常山郡。骑兵驰行,不过五日。
如果说,由北至南,纵向狭长的冀州如同一条长蛇的话,那么休屠部这一击,就打在这条长蛇的腰部。弄不好,甚至有可能将之切为两断,令冀州首尾难顾。
应当说,匈奴人这一招够狠够毒够阴险。袁绍的确抽不出足够的兵力来常山阻击休屠胡,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