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黄鼠狼分娩的时候,宋九月和桃夭夭一直小心翼翼的等在旁边,大气不敢出,更别说凑近细看了。墓室里本就黑漆漆的,那黄鼠狼躲在棺椁的阴影中,二人什么都看不清。好容易母子平安,两人还来不及高兴,黄鼬忽然“嘎”的一声晕了过去,只剩下宋九月和桃夭夭面面相觑怎么办?
“保大的还是保小的?”宋九月根据自己多年来看八点档电视剧的经验,下意识的闻起来。
“保保个屁啊!你把产妇抱起来看看,我去检查那小宝宝!”桃夭夭撸起袖子就往棺材里迈,大的小的一样重要,当然都要保了!
因为害怕刚伸出来的小宝宝畏光,桃夭夭也不敢用光源照亮,在棺椁的底部摸索着,摸到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抱起来一看,正是陷入昏迷的孩子他妈,桃夭夭连忙将它递到宋九月怀里:“快!抱好了!看看有没有大出血什么的!”
“哦!”宋九月连忙把小家伙接过来,细致的检查起来。
另一边,桃夭夭埋着头继续摸着,很快摸到一个光溜溜肉嘟嘟的小东西。
没有毛?桃夭夭有些惊讶,但由于没见过刚出生的小黄鼠狼,她也不太确定这是否正常。没心思多想,她将小不点儿捞起来,抱出棺椁,借着微光,仔细的看向怀里的小家伙。
确实没有毛,是一只光秃秃的,露着粉红色皮肤的四足小兽,身上还沾着从母胎里带出来的粘液和些许鲜血。
桃夭夭的怀抱似乎并不舒服,小东西用自己微弱的力气挣扎着翻了个身,露出了正脸。桃夭夭好奇的凑近了脸,当她看到小家伙的头部时,表情先是一滞,继而面色陡变,尖叫起来。
“啊!!!”
一旁的宋九月连忙站起身,喊道:“怎么了?”
“它它它它你看它的脸!”桃夭夭带着哭腔尖叫着,身子因为害怕而僵住,甚至无法把怀里的东西抛下。
宋九月急忙看去,桃夭夭怀里的小兽,头部赫然是一张人脸!
虽然不足巴掌大但那张脸五官清晰,只是没有头发和眉毛。那甚至不是一个新生婴儿的脸,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壮年男子,眯着眼睛,眼缝里露出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光,打量着宋九月和桃夭夭。
“妖孽!”宋九月第一个反应就是摸出符纸,将那丑东西从桃夭夭怀里抢过来,接着便要贴符。
符纸还在半空,那张小巧而不精致的脸忽然开口,用沙哑阴沉的声音说着:“你把那玩意儿贴下来试试?”
攥着符纸的手僵在空中,宋九月看着那张说不出怪异的脸,只觉得毛骨悚然。
“桀桀桀”那玩意儿发出反派的标志性笑声,盯着宋九月,慢吞吞的道:“没想到一转生就遇上这么一出。真是嗯?!我这身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你老人家才发现啊?宋九月想说又不敢说,总觉得这丑东西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头。他看向桃夭夭,小声问道:“那黄鼠狼怎么样?”
桃夭夭趴在地上检查起黄鼠狼的身体,却愕然的发现其没有了呼吸。她满脸的震惊,抬起头,看着宋九月,呆呆的道:“死了?”
“谁死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这这和我计划的不对啊!我是被谁生下来的?!”丑东西咆哮着,不丁点儿的身体里发出巨大的吼声,在空荡荡的墓室里形成了回音。
宋九月犹豫了一下,把这玩意儿放在了棺材盖上,看着他,一本正经的道:“你妈死了。”
“哈?”丑东西瞪大了眼睛,“你骂人呢?!”
“没有!”宋九月摇摇头,眼神里满是坚定,诚恳的说道:“你妈真的死了,就在那儿,都凉了。还有,敢问这位小朋友,怎么称呼?”
那东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挣扎着在棺材盖上打滚,检查着自己的四只兽爪和一截光秃秃的尾巴,在确定自己确实没有投胎成人后,喟然长叹一声,道:“别叫我小朋友,吾乃凤重之主莫自牢,你小子又是谁?!”
“在下叶秋,早闻莫前辈大名,久仰久仰!”宋九月规规矩矩的作揖,同时用眼神示意桃夭夭不要插嘴,继续说道:“这是晚辈的随从,叶荻。”
叶秋和叶荻做了什么孽啊桃夭夭腹诽道,怀里还抱着黄鼠狼余温尚存的身体,一脸担忧不会真就这么凉了吧,那可实在是太等等,那丑东西说啥?他就是莫自牢?!堂堂一代宗师,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现在,那玩意儿正眉头紧锁,苦恼的思索着什么。看样子从一代宗师变成一个狮身人面手办的心理落差还是蛮大的。
“莫前辈?”宋九月小心翼翼的叫道,待莫自牢看向他,他连忙问道:“不知前辈为何以这种形态出世?莫非是什么特别的法门?”
莫自牢盯着宋九月,身上的负能量满的都要溢出来。想了想,他慢吞吞的回答道:“法门也算是吧”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人,活得越久,就越不想死。而对于人世的眷恋,也是和一个人的社会地位、所拥有的财富和权势成正比的,比如康熙爷,雄赳赳气昂昂的喊出“我真的好想再活五百年”这种话。
身为一方宗师,甚至是凤重实质上的土皇帝,莫自牢在即将兵解之时,自然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十分抗拒。谁都不愿意落魄的走到黄泉路,用无数前人沾过嘴的碗,喝一碗孟婆汤。莫自牢也不能免俗,因此,在布置自己的墓室时,他特意留了一手可以帮自己秽土转生的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