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每天傍晚下班的那刻往往也是一些人上班的开始。下午,王辰的单位工会活动,王辰懒得参加于是就溜了出来跑到了高阳这里,准备等高阳下班后俩人一起去程叔的店里。
路上俩人经过一条小巷,小巷内满是各种路边摊,炸串、烤冷面、煎饼果子、肠粉、糖炒栗子放眼皆是,摆摊的小贩们算准了工薪族下班的时间,每天到这个点都会准时出摊,寂静了一整天的巷子在此刻突然焕发生机,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吆喝声、油炸食物发出的滋滋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充斥着各种食物的香气,这场景虽喧嚣,却也给初冬寒冷的城市带来一丝别样的温馨。
王辰被巷子里的各种小吃勾起了馋虫,于是买了两份烤冷面,俩人一边大嚼着烤冷面一边抽烟,甚是惬意。
“这烤冷面卖相虽不错,但美中不足的是羰氨反应过度,酥脆感差了那么一点,此外,配料的功夫也有待提升,应该佐以煎香的洋葱,孜然,味道自然更上一个档次。”王辰大快朵颐的同时还不忘对手中的烤冷面品头论足,俨然一副资深美食家的样子。
“跟程叔学了几天,你这厨艺没见长,嘴倒是变的刁了,你直接说这冷面烤的火候有点大不就结了,还拽什么羰氨反应。”高阳忍不住挖苦王辰。
听了高阳的话,王辰哈哈大笑,眼见自己手中的烤冷面吃的见底,又从高阳那里抢了一大块。
“哎!你小子这么不厚道呢!刚口口声声说完不好吃,又来抢我的!”高阳说完赶紧将自己最后剩下的那几块冷面全部塞入口中,唯恐再被王辰抢走。
“阳哥,这就叫饮食的情趣,大酒店里的精致美馔吃的是高雅意境,路边摊的小食吃的是随性洒脱,正所谓‘富有富欢,穷有穷乐’,这烤冷面虽登不上大雅之堂,但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吃上一份就能让人热热乎乎,满口留香。所以,食物不分高低贵贱,关键是要应景逢时,让人愉悦!”王辰跟复读机似的现学现卖,把这几日从程叔那里听来的话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
……
半个小时后,高阳和王辰跟往常一样准时来到了程叔的店里。二人换好厨师服后走进后厨,却没有看见程叔,后厨只有伙计阿雪一个人在。
此时阿雪正站在案板前,案板旁边摆满了刀具,各式刀具琳琅满目,或薄或厚,或锋或钝,形状各异,有些奇怪的刀具高阳见都没见过,不知是用来料理什么食材。
“阿雪你这是在干嘛?程叔呢?”王辰走近问道。
阿雪目光专注地盯着眼前的案板和刀具,头也没抬地冷冷回道:
“练功,程叔说会晚点过来。”
阿雪说完,走向旁边的鱼缸,从中捞出一只鱼放到了案板之上,鱼的体型很小,鱼背布满了黄黑相间的斑点,鱼腹则洁白如雪。鱼被阿雪捞出后,本能地感觉到危险,腮部开始快速地翕动,小鱼的身体随之开始膨胀,没一会的功夫,鱼的身体已胀的如气球般圆滚滚,样子甚是滑稽。
高阳认出眼前的东西,不禁说道:
“这是河豚?”
阿雪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随后拿起一把奇怪的刀具,说是刀具不如说更像一个针管,刀具修长如锥,笔芯般粗细,周身镂空分布着很多小洞,内部中空,刀尖锋锐无比。
就在高阳看的不明所以,猜测这奇怪的刀具是用来干嘛的时候,阿雪已将刀具刺入河豚的口中,河豚遭此重击,身体仅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动,几乎在河豚死掉的同时,刀身镂空的小洞已有血液淌出,河豚的血液在刀具的导引下如涓溪般汇成一线流入特制的容器中,竟没有一滴沾到鱼身。
高阳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对阿雪十分佩服,因为河豚鱼肉虽鲜美绝伦,但河豚的内脏和血液却有剧毒,所以料理河豚需要极为细致,不能让其血液污染到鱼肉。
当今亚洲各国较为通行的处理方法是:先在鱼脊处开刀,而后将鱼身置于冰水之中,河豚的血管遇冷收缩,血液会缓慢流出,料理者则必须趁这个时机进行清洗处理,期间还要不断换水、加冰,控制水温,以免河豚的血液因为过冷过热导致凝结或溢到体内,整个过程费时费力。
高阳知道阿雪的做法虽然看似简单,但实则不然,刀具必须准确无误地刺入河豚的腹部动脉,才能将鱼体内的所有血液完全引出,差一分一毫都会刺破血管导致毒血四散,功亏一篑,这无疑是对料理者手法和信心的双重严苛考验。
仅过了几分钟,刀具上已不再有血液淌出。此时阿雪换了一把锋刃极为纤薄的刀具,刨开鱼身,祛除内脏,紧接着就开始在河豚身上快速切削,手法娴熟迅速,看的人眼花缭乱。
等到阿雪刀落停止,整条河豚已变成一盘晶莹剔透的鱼肉片,每片鱼肉大小一致,光洁无暇,贴在盘内宛如透明的蝉翼!
“阳哥,还好那天打架时这小子身上没带刀,要不我就跟这河豚差不多了。”王辰贴在高阳耳边小声说道,显然是为那天将阿雪弄的头破血流后怕不已。
早前吃龙女刺身时,高阳和王辰就看见过阿雪活剥蟒蛇,知道他应该善于料理食材,却不知阿雪刀工如此精湛,所以两人此番亲眼目睹阿雪料理河豚不禁大为惊讶,可谓后知后觉。
“不好意思,老师迟到了!”
三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今晚一直未见的程叔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