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川认为如今自己所在的地方哪怕不是末日真理教的圣地,也定然是一个被末日真理教经营许久的地方。哥特少女却绕过了末日真理教在自己的地盘所必然拥有的先天优势,埋设了一个惊人的陷阱,至少在开局的时候就让末日真理教吃了一个大亏,这可不是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要说搜索到这个古怪的城市,其中或许有敌人的放纵在内,但瞬间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跳跃到这个不知道是物质态还是意识态,就连三仙岛也无法确认具体坐标的地点,若非是哥特少女能力惊人,就只能用新世纪福音和末日真理教达成了某些幕后协议,故意在高川的眼前演戏来解释了。
高川不觉得眼前末日真理教的损失是在演戏——毋宁说,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们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机突入占据,结果转眼间就因剧烈的环境动荡直接折损了大部分,这样巧合的情况,要说是演戏也未免损失过大了。
高川不清楚女巫vv究竟做了哪些布置,但是,要将敌人算计得如此巧妙,其过程绝非是单纯用“精细”就可以形容的。搜索到圣地,跳跃到圣地,并以一种相对独立的方式存在于圣地的范围内,引导末日真理教对局势的判断,让其做出他们自认为正确而实际错误的评估,在一个最合适的时机,以最省力也最自然的方式,将整个圣地变成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一个道标,引诱迷途中的五十一区中继器降临,继而配合中继器降临圣地时所定然产生的剧烈冲击,以某种神秘的方式,去引导冲击的方式、程度、规模、范围和性质等等细节要素,并且,在时机上恰好就是末日真理教巫师们入场的时刻。
这个过程在高川的观测中充满了种种变数,几乎可以说是很难想象能够实际完成的行动计划。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势力,每一种想法和准备,仿佛都变成了汇聚成一个戏剧性桥段的必要因素。没有多余的,也没有不足的,精巧到了只要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无法促成眼前的事态。
高川自认没有这样的目光和执行能力,也因此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女巫vv的恐怖:新世纪福音很强,并不是因为它本身是一个拥有底蕴和活力的组织,而是因为它是女巫vv建立的——这样的认知很清晰地就出现在了高川地脑海中。
陡然出现的大量灰雾漩涡,一侧的地平线蔓延到另一侧的地平线,无以计数的巫师本应该宛如势不可当的洪流般席卷这个古怪的城市,它们就像是一直埋伏在这里,而未曾被他人观测到。然而,巨大的空间扭曲和物质裂缝,以及意识态层面上的震荡,让那些同样神秘的灰雾无法维持形状,一个个漩涡的崩溃,让巫师们的ròu_tǐ也随之瓦解。那些宛如人类肢体和内脏的肉块和血液从每一个高川可以目视到的地方喷洒飞溅,即便是拥有身经百战的经验,高川也无法从印象和记忆中找到任何似曾相识的痕迹。
巫师还未露面,仅从目视到的死亡数量来计算,已经远超任何一个高川所知的战场:一万?十万?百万?还是更多?可以说,眼前灰雾漩涡传送阵的大溃灭所造成的腥风血雨,已经远远超出高川下意识对末日真理教所拥有的巫师数量的判断。直到眼前这一幕发生之前,他一直不觉得末日真理教的巫师有这么多——是的,虽然末日真理教一直被默认为整个末日幻境中最庞大也最强大的神秘组织,但其内部构成,其成员数量等等细节部分,对大多数的神秘专家来说,都是十分隐秘而模糊的,哪怕是能够读取仅次之的神秘组织网络球的内部资料,高川也从未对“末日真理教的巫师有多少”这样的问题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虽然从感觉上,认为末日真理教的巫师很“多”,但这个“多”的形容到底还是有不少水分——就在此时此刻,这个水分被女巫vv那只无形的巨手拧干了不少。高川十分清楚,眼前正在死亡的巫师数量虽多,但肯定不能说占据了巫师总数的大部分,末日真理教绝对不会仅仅针对女巫vv和自己就将所有的战斗力骨干一次性投放出来,哪怕这个地方是它们的“圣地”。
如果这一次损失能够让末日真理教伤筋动骨,在高川看来就已经是一个足够好的战果了,反过来说,倘若这种巫师数量上的损失,仍旧无法让末日真理教伤筋动骨,那么,末日真理教真正拥有的巫师数量,硬性的综合统战能力,又到底是何等深不可测呢?
天空在扭曲,大地产生龟裂,可怖的创伤横跨空间上的遥远和辽阔,在古怪的城市中烙印下无法目视到边界的痕迹,从目力可及之处抛洒出来的血肉持续了足足十多秒,溃散的灰雾漩涡变成了狂暴的乱流,宛如从四面八方吹来的飓风,卷起漫天的物质碎片在风力可以抵达的地方抽打,那些拥有古怪形状和曲折过道的城市风景在第一时间就宛如沙堡般被打散了轮廓。半截的建筑被卷上天空,随后被扔向每一个角落,无论站在什么地方都是不安全的。
可以说,身处于这个“圣地”之中,要在如此狂躁的冲击中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处所,就高川目前所见,就只有自己和哥特少女所站立的地方——这里在整个圣地范围内既不是中心,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所有可以观测到的冲击现象都会在抵达自己两人身边的时候,就已经减弱到了宛如微风的程度。
哥特少女的洋伞搭在肩膀上,虽然伞是张开的,却没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