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调、朦胧、寂静,除了自己之外,再没有第二个生命,无论走多久,可以看到的风景都是一样的。压抑,沉重,仿佛没有尽头,仿佛自己就要被这单调而规模巨大的建筑群给吞噬了,压扁了,从高处往下看的时候,反而觉得“跳下去”是个不错的选择。
感受性越强,对灰雾带来的异常感,就越敏锐,这种敏锐有时可以救命,但有时却足以让人疯狂。我觉得,如果来到这里的是其他的神秘专家,大概没几个可以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坚持一周的时间。毕竟,要在这种环境下保持自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出现敌人反而会让人觉得,是自己得到了救赎。
我行走着,观察着,思考着,而这条走道的尽头,竟然又是一条死路,让我不得不尝试穿过其它的房间。并不是每个房间都有通往“外侧”的门窗,大概十分钟后,我才在上层五十米的一个房间后,找到了一座看似拱桥的通道。而这个房间无论怎么看,和其它房间都是一样的,可为什么只有这里接驳着拱桥,又为何是拱桥?真的很让人莫名其妙。
拱桥的弧度不大,宽度为十米,两侧没有护栏,走过的时候,可以向下眺望到一大片建筑,明明很坚固,却让人有一种悬危的感觉,长度足足有一千米吧,至少,从自己身处的位置看向另一端,只觉得在很远的地方,“桥面”就变成了一条线。
这样的处境,又让我再次不自禁想起了“如果有敌人出现在这里”这样的事情。
如果一直找不到人,我就必须回头了,否则,很可能会在这广袤又杂乱的建筑群中迷失吧。不过,就算回到旧厕所,是否可以原路返回也还是疑问。从学校的旧厕所过来或许就这么一条路,但是,从这个封闭的建筑群中回归校园旧厕所的节点,有可能是在其他的某个地方。
简单来说,入侵校园的死体兵,有可能不是在我抵达时的地方出没的。如此一来,似乎更能解释,为什么我出来之后,这么久都看不到一个死体兵——因为,死体兵都呆在这个庞大封闭的建筑群中的另一个角落里,而那个地方,才拥有通往校园的节点。所以,理论上来说,找到死体兵的活动范围,才是最保险的。
除此之外,如果遇到了其他人,也有可能从他们那里了解更多的情报,以确保自己返回正常世界的可能性。再不济,也能抵达生命活动更频繁的地方。
我正这么想着,突然发现桥的对面,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我停下脚步,静静地等待着,从灰雾中逐渐变大的轮廓来看,应该是人体——是敌人还是陌生人?
不对,对方的动作有些狼狈,似乎被什么东西追逐着。当我看得更清楚的时候,追在那人身后的东西激发了一阵冲击波,顷刻间,逃跑的人就被吹飞了,身体轮廓解体,一部分落在了桥外。攻击的强度很大,冲击波掀起的风浪,将我们之间的灰雾排开,在让人不由得掩面的飓风中,终于可以看清了对面的存在。
苍白的脸,苍白的身体,无机质,坚硬,五官就像是面具一样,没有任何表情,看上去是人形,却绝对不会让人觉得,那是一个人类。手脚细长,和身体比例对比起来,显得有些异常,而且,有一部分复杂的结构,让人觉得那更像是一把武器,而非单纯提供活动能力的肢体。因为远远望去,身形显得十分单薄的缘故,所以,让人觉得,那可能是一个女性。
但实际上,这个“东西”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性征也只是坚硬外壳的轮廓而已,自身的个性中,是否还存留性别特征,也是一个问题。
“素体生命……”没想到,一下子就中大奖了。果然,这片封闭的建筑群,就是统治局的一部分呢吗?
没想到,竟然会在中继器构造的世界中,存在统治局和素体生命,我还以为,因为仅仅是中继器的杰作,所以规模上会小一些。不过,网络球和末日真理教的存在证据,却又让我怀疑,这个地方,真的是“只属于中继器”吗?
会不会是——无论在什么地方,在宛如“中继器陷阱”的世界也好,在拉斯维加斯外面的世界也好,所会连接的统治局,始终都只有一个——这样的情况?换句话来了说,如果这个猜想是正确的,那么,实际上,并非只有通过中继器的干涉,才能侵入拉斯维加斯的异常空间?而“统治局”就是一个可以通往“任何一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核心?
难以置信,但是,又并非完全不可能。
无论怎样的猜想,也得有证据才行,最好的情况,莫过于找到知情者。例如,比我更早就存在于此处的原居民,亦或者网络球和末日真理教的人,如果对面的素体生命可以沟通的话,那自然也是很好。可惜的是,它可不是那么好沟通的存在。虽然网络球的资料中有过说明,但是,我仍旧很难理解,末日真理教的那些家伙,最初是如何和素体生命沟通,并最终结成盟友的,而卡门竟然在其过程中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明明在某种程度上,我们的力量都来自“病毒”和“江”,但是,我的适应性似乎要差一点呢。
冲击波制造出来的巨大风浪还没有消失前,素体生命已经徐徐朝这边走来,它的姿态十分优雅,异常细长的手脚,在行动的时候没有任何不适应的感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