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否定一个东西,原来是如此困难的事情。嘴巴和心中那些自以为是的理解,只要无法反馈到真实情况中,就没有任何意义。
对自己和其他人说“这一切不应该是这样”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要做到“将一切视为它本来的样子而去行动”,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正因为做不到,所以,获得神秘时没有成为意识行走者,之后也很难成为意识行走者。
此时此刻,我深深感受到其中的难度。
我也从来都没听说过,有谁可以做到这种事情。
即便如此,我也非做不可。因为,放在我面前的“不可能之事”,多加上这一件也不嫌多。毕竟,爱上“江”,制造“血清”,战胜“病毒”,这些不都是比“成为意识行走者”更荒谬的不可能之事吗?现在,我的对手,只是自己的意识,最多也就是其他人的意识观念集合,而“江”和“病毒”,可是彻底凌驾于人类意识之上,根本无从观测的怪物啊。
我和黑幕中的那个我对视着,他一点都不生动,浑身充满了死板的虚假,乃至于连身形和细节都有些朦胧。我唯独集中了自己全部的意识,去塑造他的左眼,那是一只在我的理解中,那只左眼所应该有的样子充满了恶性,残酷,痛苦和统合这一切负面的异常,从而变得无法描述若只说颜色,那是深红色的,颜色让眼球充满了质感,不太坚硬,就像是随时会流动的浓稠液体。
我感觉到了,仿佛从这个眼眶中,随时会涌出大量的血色液体。
然后,我凝视着这只眼睛中的自己所看到的“高川”。那是我,但又不完全是我,那是以“假”的状态而存在我的,他是存在的,那只左眼就是证明,“江”就在那里,用那只眼睛凝视着我。我想,我感受到了,那滋滋发散的恐惧,那无比深邃的恶意,那全然没有人性的异常,和“爱”。既然如此,我就能推开他的意识之门,走进我自己的内心深处。
于是,这么做了,就如同被来自黑暗中的某种听不到,却感觉得到的声音引导着,走进对面的我眼中,推开那一扇扇通往意识的大门。随着这些大门的开启,坠落感消失了,声音消失了,而死寂的感觉也消失了,似乎陷入危机的身体,只是一个幻觉,而站在这里,推开大门的自己,才是真实无论是意识,还是身体,都是可以看到,可以触摸到,充满了实感。
当我意识到的时候,自己整走在一条长长的甬道中,前方仿佛可以看到出口般,有光亮照来,而在甬道的两侧,尽是镶嵌在黑暗中的门。有的门是安静的,有的门却在咚咚作响,就像是门后有什么东西,在凶横地撞击,有的门缝下渗出液体,却挖空心思也找不到描绘它的颜色和形状的词语,有的门缝间散发出奇异的味道,有的门斑驳缺损,像是随时会崩塌,有的门富丽堂皇,却充满了恶意。
我知道,自己之前到底做了什么,才来到这里,而自己现在,又是怎样的一种情况。单纯以认知来说,我很清楚,这里是意识态的世界,然而,却无法感受到,那种幻觉和梦境中的朦胧和轻浮。我把手按上其中一扇门,冰凉而坚硬的触感,仿佛在告诉我,这里的一切,并非意识态,而是物质态。
而这样的想法产生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了。我迈动步子,门后的动静和现象,越来越激烈,句好似有什么东西,正隔着门追逐过来。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想知道,在这个地方,我唯一能够相信的,就只有直觉,而这样的想法,也同样来自于直觉。
这里似乎很危险,不,应该说,危险和诡异,都是十分正常的。我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从意识态层面来说,到底有多“深”。我也同样不确定,“江”是否也在这里,亦或者,在比这里更深的地方。
我只是就这么,朝着光亮的地方跑去。
直觉告诉我
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最终所想达成的情况,在进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个结果。但是,这个结果是否如自己所想,只有在出去之后才能确认。
即便是完成了意识行走,可能已经借助意识行走,从意识层面上,干涉了自身所在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一定会造成某种神秘的变化,但是,这种变化是否一如自己所想的“有利”,却仍旧需要运气。从决定这么做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努力和坚持,不过是一颗敲门砖,而唯有运气,和冥冥中的某种意志,决定我是否可以成功。
这是一场冒险,但却是我能想出的办法中,尽可能接近“最好”的办法。
要同时做到解除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抛离夜鸦夸克,避开异化右江,用寻常的方法大概是做不到的。
我已经想到了,自己走出这条通道后,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最好的情况。
这么想着,我踏进了光亮之中,之后,眼前的一切顿时陷入了一种朦胧的黑暗中,并非伸手不见五指,周围的轮廓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黑纱,但并非没有光。但是,光源有些刺眼。我眨了眨眼睛,猛然转过身,环顾着周围的情况。
灰雾不见了。
周围有风,有动静,虽然月光不明显,但却可以看到,皎洁的月色穿梭在云层中。大地没有裂开,因为战斗而破损的物体,也都完好无损。夜鸦夸克就像是从来都没来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