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思维模式,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让你用不同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去计算衡量。”占卜师摇摇头,不太满足三井冢夫的解说,其实,我也觉得,三井冢夫的解说并不如他自己觉得的那么分明。他举出的例子有些勉强。
“脑硬体先驱不仅仅是改变思维模式。”健身教练插口道:“之前那人提到过‘模板’和‘算法’这样的词语,最终却仍旧用了‘东西’这个词语。从概念上,词语所涵盖的意义,是不断增长,也在不断暧昧的。如果只是思维模式的话,当然比较好理解,是‘算法’的话,当然是逻辑计算能力的强化方面吧,但是,倘若是包括这些思考方面的所有‘东西’,那么,就会很可怕。其实,我们真正担心的,不正是这玩意的全面吗?”
“……没错。”三井冢夫深深吐了一口气:“人的思维是十分复杂的,仅仅改变其中一部分,催眠术也能做到,但是,要真正意义上,去全面改变一个人的思维,仅仅是想法本身,就足够让人感到恐惧了。这么想的话,其实我倒是觉得,那个主持人在放大话。也许他们所做的,也不过就是一种可以广泛高效实用的催眠方式而已。”
“的确,除了催眠之外,我也找不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脑硬体先驱’是存在的。”占卜师说:“我更倾向于,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东西,它只是一种催眠过程和之后,加深效果的幌子而已,当时那个主持人所使用的,仅仅是一种话术。”
不得不承认,占卜师的说法,的确有其道理,而且,也是此时在场众人中,比较能被人接受的说法,从科学的角度来看,脑硬体先驱所代表的意义,实在没有什么真实感。而恐惧,更多源于对“可能是真的”这种假设。但只要坚持拒绝这种可能性,就能排除大多数负面的情绪。可是,这仅仅是从当前科学的层次去观测的结果,而对于我来说,从“神秘”的角度去理解和看待,反而更加容易。
然而,倘若从“神秘”去理解,这个“脑硬体先驱”就很大可能不是幌子,而是故意伪装成幌子。对方也没有使用话术,而是故意用这种态度,让人错误理解为他在使用话术。这些错觉,都能巩固脑硬体先驱所造成的效果。
对于无法证明,却又被说成“存在”的东西,只要无法从全部意义上,从各个方面上,证明它“不存在”和“没必要存在”,那么,其影响力就一定会存在。
在历史上,这样的东西,构成了“宗教”。
而现在,哪怕用上了“脑硬体先驱”这么时髦的名词,也仍旧没有脱离这种东西的特点。
把这样一种东西释放出来,让众人认知到的人和组织,最终会是以宗教的形态存在,也是可以预想的。
无论是叫“末日真理”还是叫其他的什么东西,它的味道都实在太过熟悉。
“如果不相信的话,就彻底否定它比较好。”我提出自己的建议,“思维上的问题,最忌讳的就是模棱两可。”我对这点深有体会,可是,谁都知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何才能“打心底彻底否定某种东西,某种思维”,在真正做到之前,很分析出一个通用的方法。在这个过程中,毫无疑问,自己的意志力是最重要的。
坚定地去相信什么,坚定地去否定什么,并付之行动,就会产生强大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无论在我、阮黎医生、网络球的众人和末日真理教成员身上,都可以看到,但在更多人身上,却是看不到的。
反过来说,倘若三井冢夫做到了,他坚定的相信了什么,坚定地去否定什么,那么,他不是朋友,就一定是敌人,而不存在第三种暧昧的可能。
“我会试试。”三井冢夫的情绪逐渐平和下来,但是,我想,这里的人都明白,这种试一试,根本就没有成功率的保证。有目的地改造自己的思维,除非是自己不得不,或者想要变成那样,否则就是一种折磨。而三井冢夫所面对的情况,是他看起来,根本就没有这种强烈的需求感,因为,他无法判断,现在的自己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是不是必须改变。哪怕,他明知道,自己有可能被改造过思维。
尽管周围闹哄哄地争执了一阵,但是,当主持人再一次走上前台的时候,气氛还是迅速沉寂下来。原先说要抗议的人,这个时候也没有站出来,我觉得,可能就和三井冢夫一样,其本身的情绪,并不能决定自己是否真的要采取行动。因为,大概他们也并没有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什么不好,不对劲吧。同时,也有可能期待着,研讨会是带着善意做这种事情的。
这次主持人上台时,手中拿着一叠文件袋,看起来像是众人交上去的论文,可是,从讲话到期间休息,总共也不过是半小时的感觉,专家评审这么快就能过滤一遍众人的论文,并将“好”的挑选出来,还是让人感到有些吃惊。至少,我周围的人,都一副意外的表情。他们或许觉得,自己的研究很艰深,哪怕是专业领域的专家,也应该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