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来。我听到自己急促而深深的呼吸声,和急促却不规则的心跳。

这就是“噩梦”。

也许噩梦各有其具体场景,但是,惊醒的时候,那种苦闷又恐惧的感受却一直是相同的。

我爬起身才意识到,自己仍旧呆在病房里,并没有进入那个至深之夜的噩梦之中。尽管不是至深之夜,但也同样是噩梦,反而。相比起至深之夜,这种噩梦才是没有时间和地域的限制,也是最为熟悉的噩梦。这是“思考”本身,所构成的噩梦。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是失眠的先兆,在普通人的眼中,这是“想得太多”和“太多烦恼”所导致。在阮黎医生对我的检查报告中,有过相关情况的描述,但我从来都没有因此失眠。而是处于“噩梦”之中。在过去的病例中,心理辅导和药物治疗,往往可以缓解并根治这种心理疾病,但是,在我的身上,常规的做法和药物,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我查看过自己的用药记录,镇定剂和安眠药之类的药物,为了加强药效而特制的,拥有类似效用的药物。在整个治疗过程中,占据五分之一。

然而,结果没有任何用处。

这并非是单纯的失眠症,而是多种并发的精神症状所产生的病态之一。只单纯视为失眠症去治疗,是不具备任何效果的——这个结论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被阮黎医生确认了。

即便如此,阮黎医生为我准备的药物中,从来都不缺少用于镇静和安眠的神经药物。

我按着有些痛苦的太阳穴,醒来之后,痛苦和恐惧便渐渐开始消失。过去的反应。很少有现在这般强烈,我想,或许是因为在“噩梦”中感受到的东西不同的缘故。我对此时此刻的,反馈到身体上的强烈刺激并没有任何意外的感觉。反而。正是因为在噩梦中,感受到了那些东西,产生了那样的想法,涉及到了“江”,所以,痛苦和恐惧才是理所当然的。

我下床。扶住床头柜。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我并没有关于这个床头柜的更多记忆,在这之前,即便它就摆在床头,却从来都没有注意过。但是,当我拉开抽屉的时候,看到里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药物,却也没有任何惊讶的感觉。就像是,这些药物本就是为我准备的。

然而,我也同样知道,这种理所当然的感觉,本来就不正常。

虽然没有关于这些药物的记忆,但我觉得,是阮黎医生准备的。我没有想更多,只是按照过去的习惯,抓起药瓶看了服用说明,便按顺序打开各个药瓶,将药片和药粉按照比例倒入药液中,用力晃动,待其溶解后,仰头一口气吞服下去。

没有任何刺激感,也没有半点味道,比白开水的滋味还要寡淡,但是,喝下去后,噩梦所带来的巨大刺激,立刻被缓解了不少。

其实,我也察觉到了,在抵达病院现实之前,在那个末日幻境里,自己是完全不需要服药的。也正是抵达过病院现实,经历了那一系列的事情,形成了相关的认知后,才渐渐变成了药罐子。就像是,病院现实中的“病人”身份,也在认知到后,映射到末日幻境中了。

有时我会想,如果自己在当时的末日幻境中就彻底死去,没有观测到病院现实,那么,病院现实是否存在呢?理论上,现实就是一种“无论是否观测到,无论是否认知到,都必然客观存在”的东西,被自己冠名为“病院现实”的世界,既然拥有“现实”二字,当然是无论我是否抵达过,是否观测到,都必然客观存在的。但是,我仍旧忍不住去怀疑。

用药物获得的平静是暂时的,我从来都不怀疑,类似于刚才的情况随时都有可能复发。

我没有去理会这些药物是从哪里来的,只是沉默地注视窗外的暴雨,直到手机再一次响起。我的心绪已经平静下来,拿起手络球的信息,没有发信人的名字,内容短暂而显得仓促,有一种危机感。应该不是约翰牛的信息,如今的气候,连岛内通讯都不方便,岛外的信号要传递进来可不容易。

所以,大概是上次碰面的那位接头人吧。她似乎遇到了什么大麻烦,希望可以得到我的接应。我不知道她怎么知道我的位置的,但她已经于短信中确凿表示,正在朝我所在的地方靠近。因为没有发信人的名字,所以也无法进行回复,这样的短信,一点都不像是从正规渠道发送过来的。而对方似乎也不考虑我的回复,亦或者,刻意阻止我通过短信进行回复。

我站起身。通过窗户向外眺望。我不知道她会带什么人,从什么方向过来,但是,我不觉得。她会从正门进来——因为,这个病栋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正门”,第一层是完全封闭的,连一扇窗都没有,更像是地下室。

或许。她需要这方面的指导。我对着隐约从远方出现的人影耸耸肩,然后将窗口支开,用床单做出一个醒目的标记。

远处的人影逐渐清晰起来,一共有五人,其中两人搀扶着一人,感觉上就就像是被人狠揍了一顿。因为输了,所以才灰溜溜地逃到这个地方来。当他们进入连锁判定的感应范围,我就已经确认了,五人中的确有一个,是上一次接触过的那位网络球的接头人。另外的两个。从外观特征以及直觉感应到的东西来看,似乎是火炬之光的人。约翰牛曾经提到过的,希望我可以给予帮助。这么看来,这五人就是网络球极其盟友在这个半岛精神病院中的潜伏者,也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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