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中总是存在着幻觉,当痛苦格外强烈的时候,幻觉也恍若真实。自从我接触到了神秘的那一刻起,幻觉总是伴随在我的左右。它是看到之物,是听到的声音,是可以嗅到的味道,是拂过肌肤的风,是摇摆的火焰和磅礴的大雨,是万物倾塌,付之一炬的灰烬,也是铭刻在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神经,乃至深入灵魂之中的某种直觉。
幻觉并非真实,但是,幻觉却暗示着身体的某种变化,这种变化可能是负面的。
所有药物,所有的处境,当其让人产生幻觉的时候,往往意味着的此人所受到的压迫,正在抵达自身负荷的某一种临界点。
当幻觉伴随着力量,有时,这种力量也不过是一种错觉,但是,有的时候,幻觉反而才是力量的附带品。而一个人产生幻觉的时候,往往无法分辨,自身所感受到的,那伴随幻觉而喷发出来的力量,到底是一种错觉,还是一种真实。
我服用过“乐园”。“乐园”在很早以前,只是一种类似软毒品的迷幻药,然而,随着深入神秘的世界,这种迷幻药逐渐变得不再那么单纯。而在这个渐变的过程中,我调查过人体受到药物刺激时,所产生的许多反应,其中就包括毒品对人体的效果。正是因为这些调查,所以,我对所有会让自身陷入幻觉的东西,无论是药物,亦或者别的什么,都有抗拒的心理。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陷入幻觉之中,不想产生错觉和既视感,也不愿意聆听到那些不知道来自何处的声音,然而,这一切都没有选择。
排除掉所有的神秘,我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而已。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无论如何都无法对抗那些古怪又残酷的恶意,无法对付毫无人性的邪教献祭。无法对抗无可名状的病毒,无法对抗无法理解的怪物。
仅仅是思考,在真切的危机感面前一无是处,它总是要付之行动。才能去改变什么。而行动的极限,则是这个身体所能达到的极限。
身体所能达到的极限,则受限于个人的天赋和假以时日的锻炼。
那么,倘若只是一种天赋普通的高中生,又没有足够的时间锻炼。该如何去对抗那接踵而来的恶意呢?只有思考,是什么都做不到的。
如果无法想象,那么,稍微形容一下:一个绝症末期的普通病人,该如何去面对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呢?倘若不甘于这样的死亡,应该如何去挽回自己危在旦夕的命运?当他还想拯救其他病人的时候,这样的愿望又该如何实现?他应该去向什么祈求?
只有那无可名状之物,只有那思考之外的怪诞,只有那不可捉摸的命运了吧。
所以,命运必然是不可捉摸的。因为那才会产生机率,存留希望。不可名状之物也必须是存在的,因为,那意味着超出现有认知的可能性。超越思想之怪诞也同样是不可或缺,因为,只有那样的怪诞,才能超脱被现有认知所局限的命运,去制造理论上不存在的奇迹。
假如在所有的理论、认知和理所当然的未来中,死亡就在几步之内,而他人的痛苦也清晰可见。那么,能够拯救这一切的,必然是永恒藏匿于未知中的“神秘”。
我不想死。
我不想自己所爱的人活在痛苦之中。
我想要拯救更多的人。
我迫切地渴望自己所认知的人和事,无论那是虚幻还是真实。都能迎来一个美满的结局。
倘若存在超越一切常识,一切认知,一切可知的理论,一切思想的怪物,可以实现这一切,那么。无论是什么都好,我追寻着它,我深爱着它。
如果那就是黄金的魔女,如果那就是黄昏的理想乡……
“我会追寻到世界尽头!”
“我,想要成为英雄!”
距离激战爆发的第二秒,将近半数的末日真理教信徒死亡。
在这第二秒结束之前,我激活了四级魔纹——它是危险的,充满了谜团,不可理解,被猎人视为某种可怕的命运。在这个至深之夜的噩梦中,是被天生猎人的证明,也是被深深忌讳之物。它和猎人的封印产生冲突,就像是同时在拷问我的**和灵魂。
我在这种拷问中,看到了幻觉,听到了迷幻的声音,感受到剧烈的痛苦。像是有一根根的东西,贯穿我的肌肉、神经和骨髓,往体内深处蔓延,而体内的“最深处”,似乎并非是内脏,而是灵魂的居所,痛苦就沿着这条途径,将自己的灵魂紧紧捏住。
我的左眼开始跳动,起初感觉很轻微,但突然就剧烈起来。它开始抽搐,上下左右胡乱滚动,仿佛视觉神经有了生命,以自己的意志,同样朝着身体深处的灵魂所在蔓延。
两种不同源头的蔓延感,最终在灵魂处交集,却没有任何冲突地连接在一起。
然后,灵魂被点燃了,身体被点燃了,我觉得,自己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剧烈闪烁的火星。
在痛苦和燃烧中,我看到了,教堂变成了废墟,失去顶部,可以看到的天空,既是至深之夜的景象,又仿佛是服用“乐园”后产生的幻觉——所有可以看到的东西都在燃烧,而无论它们原本是否在燃烧,它们被烧成灰烬,又带着火星从空中洒落。
我垂下视线,就看到前方那一团不断膨胀的光芒,它是如此强大,充满了难以想象的破坏力。
它即将射出,而目标就是我自己。
——魔纹启动,启动失败
——侦测到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