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床和一个书架。

书架上大约有十多本书,连三分之一的位置都没放满,不过却罗列得整整齐齐。我上前一看,一半是《荆棘鸟》之类的经典,一半是宗教和神话典籍。如果富江在这里,一定能从这个房子的摆设和书架上的书判断房间主人是怎样的一个家伙,不过我此时只能随意拿下一本随意翻了翻。

是一本神话类的书籍,通篇都是我不认识的外文,第一张插图是一株大树,只是枝杈上没有果实,只有一个又一个的名词。

这种东西多想无益。我将它放回书架上,走到床边,将手放在白色垫被上,还有点温温的,似乎人刚离开没多久。

也就是说,这里除了那个女孩,还真的有其他人啰?

我注意到这张床并非常见的家居样式,而是易于迁拆的铁架床,这种床铺一般只有特别强调集体生活,主张简单的生活方式,或资金不多的机构才会购买。结合这个房间带给人的狭窄干净的感觉,不由得让我意识到,这个单人间散着囚禁的味道。

教堂和医院的结合,囚禁式的病房,一个大胆的猜测正呼之欲出。

这个地方不是普通的医院,而是一所精神病院吧。

自己之所以来到这个地方,一定不是毫无理由的。仔细想一想自己最近涉及到的事情,末日真理教的干部养成所是精神病院,来到小镇上同样是为了调查十年前的一所精神病院的大火。究竟哪一个才是让自己身处这个诡异境地的原因呢?

我直觉是第二个,可是,那所精神病院已经在十年前被烧毁了,难不成自己科幻般通过时空隧道,回到了十年前吗?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房间的异常,不是它有了不该有的东西,而是原本该有的东西不见了。

我刚来之时还风雨大作,可是现在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那种规模的狂风骤雨正下得酣畅淋漓,怎么可能会突然停下来?我撒开腿跑到窗边,窗外是一个花园,最外侧的墙壁距离这个房间不到十米远,之间种植有树木。可是我却愣住了。

玻璃窗上水珠点点,屋外瓢泼的雨线是如此清晰,树木被狂风吹得歪斜,远方滚滚的雷云仿佛正被紫色的闪电劈开。可是这一切都是静止的,无声的,它的形象和颜色找不到任何瑕疵,可是一切看上去就像是凝固在画布上的景致。

我吃惊得嘴巴都忘记关上了,过了好一会,我回过神来,用力想要推开窗户,可是窗户被关得紧紧的,似乎整个儿粘在一块。我凝视沾满雨滴的玻璃,只看到一张消瘦、苍白、眼窝深陷的脸,那是自己的脸吗?

我感到自己脸部的肌肉是如此僵硬,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可是玻璃倒映的那张脸却突然自行转向一侧,似乎在盯着我背后的某样东西。

我的呼吸顿时阻塞了,后退几步,举起椅子,狠狠地砸在窗口玻璃上,只听到“嘭”的一声,玻璃纹丝不动。

现在我可以确定了,自己一定不是在正常的世界里。

“嘻嘻嘻……”

有人在我呆的时候推了我一下,从身后钻了过去。是那个女孩,从哪儿来的?一直躲在床下吗?我下意识转过身体,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我抬起头,大门摇晃了一下,碰的一声关上了,她似乎跑出去了。

失去了走廊上的灯光,房间里的光线骤然减弱,窗外凝固的紫红色电光反而变得显眼起来。那光如此锐利,让人生出一种空气变得透明的错觉。

就在这个时候,窗口就像是被人用力摇晃一般震动起来,哐当哐当作响。紧接着书架也摇晃起来,书本掉到地上。看上去如同有个脾气暴躁的透明人穿窗而入,将那些书都扫下来。倒在墙边的椅子自己立了起来,我倏然转身,不由得倒退几步。

铁架床的白色垫被正慢慢地鼓起来,似乎有两个人在里面痛苦地挣扎。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似乎没有更恶劣的变化,只是白色垫被下方的轮廓像是人类,可是那种粗暴沙哑的喘息声和尖叫声听上去可不像是人类。

我压下急剧跳动的心脏,踮起脚悄悄走上前,抓住垫被的一角,吞了一口气后猛然掀开。

下一刻,我被那里面的东西吓住了。

那玩意真的不是人类,而是无数拳头大的虫子。扁平有须,遍体通红,像是蟑螂,但肯定不是蟑螂。它们堆在一起,就像是两个人体一上一下地融在一块。一些虫子不断往里钻,另一些则被挤出来,翻个了背,肚子上的花纹看上去就像是一张痛苦的人脸。

实在太恶心了,我浑身麻,汗毛都竖了起来。我静悄悄地,尽量不打扰它们的后退,刚接触到门把手,这些红色的虫子突然骚动起来。它们如流水般淌下床铺,蔓延到墙壁和天花板上,又有一些从天花板上落下来,不一会填满了视野前的每一处空间。

空气开始变得扭曲,散着一股焦臭味,虽然皮肤没有感觉,但是精神上却觉得房间的温度正迅上升。

它们如同海涛一样,似乎要将整个房间吞没。我顿时焦急起来,用力扭动门把手,可是这扇门似乎又被跑出去的女孩反锁了。当夸克变成的钥匙插进锁眼的时候,我看到门两侧的墙壁上都爬满了那些虫子。

我一下子推开门,正待跨出,却现前方有一个男孩身穿病人白袍,直勾勾地盯着我。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向我说了一些什么,然后一阵风般朝走廊右侧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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