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答到,“当你开始做某一件事情时,你所曾经想到的东西所产生的那些你所没能观测到的反应,将会切实影响到你的行为和最终达成的结果。”

“那么,你想了吗?门打开了吗?”畀用平静的声音向我质问。

就在她停下的时候,挡在我们跟前的大门发出了渐渐的动静。畀愕然地看去,三百多米高的大门上,直径数十米的转轮正在徐徐转动,发出宛如摩擦锈迹的声音。

“那就像是一首歌,一首诗,一个一闪而逝的灵光,一声轻轻而模糊的耳语……”我在畀的耳边轻声述说着。

畀似乎也被正在发生的事情惊呆了,她似乎一时间无法整理好思绪。放在过去,这大概就是一种神秘现象吧,不,哪怕放在如今,如果无法串联所有的线索,而仅仅是得到“门自行打开了”这个结论,也完全就是一种神秘。用人类的逻辑去思考,就必须猜测“肯定是用了某些障眼法”,但是,这些“障眼法”是什么?如何用的?其过程如何?操作者是谁?则完全找不到证据。倘若是平庸的科学论者,肯定又要说“这绝对不可能”之类无聊的废话了。我不觉得畀会是那种人,但是,她的确是无法看到导致“大门打开”这个结果的“连锁反应”本身的,那些连锁的因素已经超过了她的观测范围。这不是谁的错,而是存在形式本身所具备的局限性的有力证明。

“……就这么简单?”在大门徐徐敞开的时候,畀终于打破了自己的沉默。

“是的,就这么简单。说简单也简单,但没有头绪,没有感觉的话,也不可能做到。”我解释到:“我也并没有深入研究过这种力量的产生和反应过程,我同样无法观测到其中的起因、经过和结果。但是,从效果来说,的确有这样一种我们看不见的连锁反应导致了我们可以观测到的结果的发生。我不推荐你深入研究,太过深入的话,不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反而可能会陷入更深的迷宫中。”

“原来高川先生你是那类不问究竟的人吗?”畀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到。

“原来我也是追根究底的人,但是,在追根究底的过程中,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局限性。不是天才的我无法追寻到真正的根源,这种与生俱来的局限性无法在末日毁灭一切前完成突破,所以,我放弃了。”我这么回答到,并且,这也是我真实的想法。

无论是在末日幻境里作为一个神秘专家,还是在病院现实里作为一个病人和实验体,我都有心去追溯“病毒”的来历,捕捉它的真面目,为消弭它带来的危害做出贡献。但是,残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哪怕是比我更加天才的研究员都只能承认“病毒”的无法观测性。“高川”死了又活,活来死去,仍有天才们摆弄,利用人类自诩的集体力量,也没能在根本的问题上有所突破,即便算上“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的努力,也没能改变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处境——不仅仅无法预防发病,也同样无法缓解病痛,就算自己编织了“剧本”,放在这个末日幻境里,结果也没有阻止末日的来临,没能揪出“病毒”的真身,更没能弄明白,它到底是以何种方式存在于何处。

那些看似高深而正确的,仿佛可以解决宇宙内所有问题的理论,那些仿佛能够让人成为神明,属于人类目前所掌握的理论中最高端的理论,没有一个能够解决已经发生的问题,更无法提前发现尚未发生的问题。仅从“可能性”来说,的确让人怀抱着信心,但从实际效果来说,何止是没有达到预期,简直就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这是十分尖锐的问题:无法在必要时刻解决问题的理论和手段,到底有什么用呢?一个在结果尘埃落定之后才能有所进步的理论,真的是最重要的理论吗?毕竟,人是不可能总是活在理论的世界里的。

好奇心和追根究底一向被视为人类发展的重要原动力,但是,如果好奇心和追根究底无法解决问题,也无法得出真正解决问题的理论,或者超过了解决问题的时间,那么,浪费在追根究底上的时间,又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未知到底是无限的,还是有限的?在真正达到全知全能之前,根本无法证明。但在达到全知全能之前,神秘就已经出现了,似乎在告诉人们,未知是无限的。然而,在神秘之后,末日也接踵而至,来告诉人们,看似无限的未知其实也是有限的。如此一来,对自己所未知的一切追根究底,完全就是一个在有限时间内的无限螺旋,理论上一定存在达成的一天,但却实际上不可能达成。

倘若在人类得以存续的时间线里,探索未知和神秘的梦想,或许还可以通过种族和文明的延续不断传承下去。但是,在这个世界,人类就要灭亡了,传承文明和梦想的载体,就要从实质上毁灭了。一切“未知终将被探明”的想法终将成为空谈。

“不仅仅是我,还有其他人,都已经不需要追根究底了。在这个世界,追根究底就是一个梦魇。”我半警告半劝告地对畀说,我十分清楚,如果她继续任凭好奇心和追根究底的心态驰骋,究竟会陷入怎样的困境中。她和我最相似的地方,就在于,她同样不是一个天才。她要理解一件事,总结出一套理论的时间,和我是差不多的。这样蠢笨的脑子,这样危险的环境,这样窘迫的时间,想要对这神秘的一切追根究底,就相当于要让卵子从还未受精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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