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抵达金属管道断层的另一边,只能依靠建设机器这样的庞然大物了,尽管它现在的状态看上去也并不很好。它的身躯正冒出浓浓的黑烟,在最后的攻击中,三分之一的部分呈现解体的状态,每一次移动都会产生哐哐的声响,就像是硬币在空荡荡的储蓄罐里滚动,不时还能看到联动结构的部件掉落下来。尽管同样拥有坚硬的身躯,但是建设机器的内部构造比安全警卫更有机械感。它十分符合正常世界里关于“机器”的定义。
但是,它和一般的机器不同,似乎拥有一定的“智慧”。也许驱动这个庞大身躯的软件部分拥有一定程度上的智能。尽管它不得不匍匐下来,但我站在它的面前,仍旧觉得就像是一只蚂蚁。因为建设机器的损毁严重,我已经分不出哪里才是它的头部了。我用力踢了一脚它的肢体,希望它能朝这边瞄一眼,但是它只是断断续续发出嘀嘀嗒嗒的声音,尽力伸长前肢,似乎想要跨过断层,前往看似高塔的枢纽。
神秘信息在召唤它。
我朝格雷格娅和崔蒂招招手,“我们爬上去。”我这么对两人说。
建设机器自行其事,没有理会我们往它的身上爬。我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它认为我们没有威胁,还是已经无法看到或感知到我们的存在了。我们进入联动结构被摧毁了大半的建设机器内部,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厂房。里面的导线不断摇摆,断面处闪烁着火花,这让我们有些担心这个庞然大物会不会在跨越断层的时候突然停止运作,就这么掉下去。
我可没有席森神父那种神乎其技的超能力。摔下去的话就算自己能够活下来,也无法保证格雷格娅和崔蒂能够生还。就在这种提心吊胆中,建设机器的身体猛然向前移动,风景飞速向后掠去,它如同拼尽最后一丝气力,通过前肢摆渡到断层的另一端。然后,就悬挂在断层边缘,身体再一次大面积地瓦解。
我们连忙从它的身体中爬出来。沿着攀住断层边缘的前肢向上爬。格雷格娅有些情绪化,她说听到建设机器仍旧发出的嘀嘀嗒嗒声,就忍不住产生一种悲伤的感觉。建设机器终于在我们爬上金属管的时候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它的下半截腹部已经完全脱离身体。整块向下脱落,前肢关节也随之断裂,剩下的半截身体也远远坠落在下方的金属管道中,发出闷雷般的声响。
现在,只剩下一条前肢悬挂在我们身前了。原本和身躯连接的部位垂下许多神经和肌肉般的导线和零件。它不断摇摆着,如同孤独的秋千。
我们和这台建设机器的相遇和分离十分短暂,但或许是曾经面对相同的敌人,找寻相同的召唤。走在相同的道路上,所以不由得产生一种同伴生离死别的惆怅。不过。我们还要继续前进。高塔状的枢纽,神秘信号和红光的源头。就在距离我们只有一百多米的前方。
抵达枢纽下方时,才发觉这里竟然真的是一个建筑——棱形的方碑建筑,大约四十多米高,呈现宽底尖顶的结构,许多稍微细一些的金属管从上方的粗大金属管中延伸下来,弯曲着怪异的形状,插进这个建筑之中。说它是建筑,是因为我们在基座处看到了一扇门,或者说,这个由向内凹陷的间隙构成的长方形轮廓,就像是一扇门。
我试图推动它,但大门纹丝不动,就在我和格雷格娅以为这只是一个装饰时,崔蒂在一旁发现了一个十四寸屏幕大小的暗门。大概是锁坏了的缘故,崔蒂一碰之下,就立刻向外敞开了。里面镶嵌着一个带细长屏幕,如同银行取款机的终端设备。屏幕下方的九宫格正绽放淡淡的红光,似乎是键盘,右侧则是一个卡槽,但我们没有任何卡能刷。
我们都猜想,或许要通过这个终端来开启大门。按照席森神父的说法,我可以利用三十三区的某些终端连接安全网络系统,进行权限认证,虽然这个地方不是居民区,但应该同样属于三十三区的范围。如果我能获得权限,或许就能打开这个奇怪的建筑。
不过,该怎么做呢?我根本就不懂得屏幕上的文字,只是碰运气般,凭借直觉尝试按动屏幕上的选项,几个不知其功能的选项消失,又有更多的选项出现,然后,终端弹出一个空栏,似乎在要求我输入密码。
“密码不对的话会怎样?”格雷格娅突然问,我们相互看了一眼,纷纷想象着小说和影像中,因为密码错误而导致的程序反击。
“有三次机会……大概。”崔蒂耸耸肩膀,如同开玩笑般说。
无论如何,至少在达到三次的底线之前,我都想要尝试一下。于是,我就这么做了。
第一次,在心里将九宫格键盘从上到下,按照正常世界里常用的数字规律分组,然后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第二次,按照手机的九宫格键盘,在心中划分字母所在的位置,输入自己的名字。
没有机会进行第三次,第二次输入完毕后,大门出乎意料地向两侧滑开了。冰冷的白雾从里面倾泻出来,格雷格娅打了个冷颤,里面的温度让我们以为是一座冰库。我们没有立刻进去,在外边观望里面的景象,冷雾在浓郁的红光中迅速散去,温度以明显的速度开始回暖。
大门后是一个宽阔的房间,摆放着各种古怪的机械,像是正常世界里衣服模特模型一样的人形伫立在其中,更在某个角落横七竖八堆积在一起。它们在视野迷蒙的时候,差一点让我们错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