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姆并没有怀疑我们在加油站找到的钥匙真的有用,这倒是挺出人意料,不提凭借直觉行事的冒险者,普通人贸然看到这串钥匙,即便是从看似专家的人手中拿出来的,而且钥匙样式也有些奇特,但也绝不会当场就确信它真的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不过,老汉姆看来是毫不犹豫就相信了我们的话,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信心,是不是因为被之前的遭遇打击到了,才决定背水一战。
在幸存者们盯着这串钥匙看的时候,被灯光排开的黑暗中再一次出现格外活跃的异状,前后左右和头顶上方,黑暗给人一种沸腾起来的感觉,仿佛那些在黑暗中孕育的怪物已经抵达了一个情绪的临界点,要将之前的蠢蠢欲动变成更进一步的行动。这种毫无安全感又无处躲藏的感觉让除了我、咲夜和锉刀之外的所有人都有些心惊胆战,“它们不会就这么冲进的灯光里吧?”诺夫斯基吞了吞口水说。
没有人可以给他自信的答案,虽然之前的经历已经让大家确信,煤油灯的灯光可以逼退这些黑暗怪物,但是,到底只是一种对灯光的排斥和厌恶趋势它们退缩,还是真的可以对它们造成杀伤,并没有更确切的证据。如果只是前者,那么在某个临界点,这些完全不知道有多少数量的怪物一股脑涌上来也不是天方夜谭。
狂风仍旧在持续大作,除了我们之外。再没有更多生命的声响,而这狂风吹起树木植物所出的波涛般的声响。仿佛就是这些黑暗怪物们兴奋的吼叫。而淹没在黑暗中,肉眼无法看到,但的确仍旧在燃烧倾塌的木屋,尽管近在咫尺,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也许一开始没有察觉,但是,只要稍微仔细观察一下,就会确信这片巨大的黑暗也并非是将一切都吞没的。至少声音不是,它所漏过的物事,更像是为了营造出一波又一波荒谬、诡秘又恐怖的气氛。
也许有人会和我一样这么想,但在我的观察中,这里的大部分人仍旧被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感染着。唯一无动于衷的,大概也就只有我、咲夜和锉刀三人吧,毕竟。我们拥有绝对不会死在这里的自信,而其他人只能小心翼翼地观察每一丝变化,也无法将自己看到的变化,彻底区分出安全的和不安全的。他们就像是惊弓之鸟,刚刚从木屋中逃生,可是失去了唯一的庇护所。却感到处境更为艰难了。唯一的安慰就是煤油灯散出来的光芒,他们不自然地贴近身边拿着煤油灯的人,就连灰狐和快枪这两个资深者也不例外。
我毫不怀疑在面对实体敌人时,这些雇佣兵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就算还属于普通人范畴的清洁工和契卡。也不会一枪不就跑掉。不过,面对这些没有实体。手中武器也无法有效杀伤的敌人,他们依旧显得有力不逮——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视为二级魔纹使者等级和以下等级的鸿沟。纸、并、强、凶、狂、神、论外,在我个人使用的等级划分模式中,从强、凶、狂这三个等级开始,其强度区别的具体体现,就在于面对“神秘”时的能力全面性。没错,如果有环境因素的影响,低一级的家伙可以下克上,但是,每一个等级的特质,让他们在适应变化莫测的“神秘”时,就会暴露出他们的短板——根据木桶理论,短板越多,适应性就越差,活下来的可能性自然就越低。
灰石强化者可以将自己的**能力强化到让人惊叹的地步,但是,也仅仅是如此而已,**作为狭义性的物质,在成为“神秘”之前,几乎没办法抵抗非物质性的“神秘”,一如现在他们所遭遇的困境。
灰狐和快枪身为资深者,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他们朝锉刀张望的次数十分频繁——锉刀是二级魔纹使者,在她隶属的组织里,每个雇佣兵小队都必须至少是二级魔纹使者,因为她能解决头脑和身体无法解决的敌人。
“不管怎样,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沉默了一阵,小汉姆说道。
“目的地是哪里?”艾克娜的语气有些急促,但她的言让她看起来比之前清醒了不少,“没有目的地的话,到哪里不都是一样的吗?”
整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都被黑暗笼罩了,在没有煤油灯照明的地方,它无孔不入,吞没一切,而藏在它体内,不,有可能就是黑暗本身变化出来的怪物,自然也是无孔不入。只要还在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里,无论跑到什么地方,时刻被包围的境况不会有任何改变。
“无论去哪都好,至少坐进车里可以让我安心一些。”小汉姆冷声说着,走到越野车旁。他想开门,但是被彻底改装过的车辆可不会买他的面子。用力扯了几下,车门纹丝不动,让他被灯光照亮的侧脸有些不自然。
“所以?”他转过头来,看向盯着自己的人说:“还是让专家们决定我们的去向吧,我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其他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我、咲夜和锉刀身上。不过,落在咲夜身上的目光很快就转移了目标,大概是因为在这昏暗的,受到黑暗压迫的微光中,咲夜诡秘的灰色身姿让人觉得很难将其当成人类来交流吧。那张没有确切五官,不断有罗夏墨迹变化着的脸面,在环境越是诡异的时候,其诡异可怖就会进一步加成。只是静静站着,就阴森森的,令人毛骨悚然。然而,这个越看越觉得可怕的女生——尽管谁都无法再将其视为女生——正提着打破僵局的关键道具。
就在众人争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