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相信辛叔不会认不得辛夷,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是很神奇,很微妙的,即便没有见过,也会产生奇妙的感应,更何况辛夷幼小的岁月,他也曾相伴在身旁。
而不论什么原因,让他离开了辛夷,他这些年不是一直关心着辛夷的消息吗?就连一些相对隐秘的,只要关系到辛夷的,甚至于关系到我的,他都很清楚的样子。
他之所以这样说,这样难过,我认为是做为一个父亲,不能常伴女儿身边的遗憾,痛苦,愧疚,综合起来是一种情怯,就如近乡情怯,就如那种纵使相逢应不识的悲怆,我很理解他的心情。
在这种时候,他要得也许不是我的安慰,只是在对我倾诉。
我也难过,更为辛夷遗憾,这种父女相隔许久,再次相见的时刻,她竟然还在沉睡。可我在这个时候必须说一些什么,至少让辛叔情绪平静一些,只能开口说到:“爸”
“不许叫我爸,不管你如今和我女儿是如何的两情相悦,又怎么掀了她的盖头,私定终生什么的。没有明媒正娶,我是不认的。莫非,我女儿不值得你明媒正娶?”他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那丝悲伤也没从眼中消失,可脸色却变得严肃无比,完全没有刚才那种懒得和你说,懒得和你计较的样子。
也是,他刚才急着见辛夷,才会如此。如今,已经见到了辛夷,他那言下之意是绝对不允许我越矩的。
我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这样说并非是讨厌我,而是对自己女儿的在乎和关心,试想任何一个父亲都会有这种心情吧?需要我给辛夷一个正式的名分,一个庄严的仪式。我没有争辩什么,而是郑重的叫了一声:“辛叔。”
他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我则安慰到:“我不知道你是为何当年会离开的。我也只和你见过两次。不过,仅仅的两次我都知道你一直在关心着辛夷,你也不必如此自责,我觉得只要那么为人父的心意在,无论什么时候陪伴都是来得及的。如果辛夷现在是醒着的,她也一定能理解你的。”
“是吗?”他反问了我一句,脸上竟然流露出的是不自信。那种情怯的感觉恐怕一时半会儿,仅凭我三言两语是无法消除的。
“是的,我敢肯定。”可我还是必须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我也没有撒谎,按照我对辛夷的了解,她是绝对会原谅并且理解自己的父亲的吧?就算在还不知道离开的原因之前。
几句对话下来,辛叔的心情总算平静了一些,他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有些怯怯的,小心的坐在了辛夷的窗前,久久的凝视着他的女儿。过了好久,他才像鼓足了勇气一般,轻轻的握住了辛夷的手。
看他的样子,似乎有很多话想要给辛夷说,只是此时此刻反倒无语凝噎。
我想在这种时候,我需要给他一些时间和辛夷单独相处,于是我深深的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辛夷,悄悄的走出了房间。
门外,属于早春的阳光已经西斜,微微风中,天边的几缕云彩绚烂。
是一个极好的天气,只不过夜色也快要降临,我站在院中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任由风吹,从年少时的往事一直就如也在风中那般,丝丝缕缕的环绕在我身旁,回现在我眼前。
那个熟悉的厂矿大院,那个时候的我,辛夷,周正,还有陈重。
我以为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事情,到了如今早就变得面目全非,我希望其中的情谊不变,至少还能抓住一丝安慰,可是有的人我却永远不能再挽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在这个黄昏时分,许是因为辛夷父女重逢,但流逝的岁月再也追不回,遗憾终究存在吗?
我还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封信,我一直不敢动的,陈重留给我的那封信。如今还被我好好的收在书房的抽屉里,有的时候拿出来,盯着信封看半天,却始终没有拆开它的勇气。
我认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那一次在地下城陈重的话却吓到了我?我怕的,可能永远只是心痛的失去吧?现在倒好,看是不敢,扔也不能,成了心中的一根刺,就像我和陈重之间的关系。
“少爷,怎么站在这里?”我也不知道在风中站了多久,只是脑中纷乱,连苏灵走过来我都没有察觉到,直到她开口我才回神。
之前还是晚霞天儿,待到我回神的时候,天空已经像涂了一层淡墨,夜色开始降临大地。
“没,我是给点儿时间,让他们父女相聚一下。”我随口解释了一句,却不太有说话的兴致。
苏灵也没有多追问什么,只是把手中的干净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你在这里站了许久,就一件薄衬衫。现在还冷着呢,入夜更凉,批件儿衣服吧,就算身体好,也不是那么糟蹋的。”
我看着苏灵微微的笑了一下,这小丫头身上越来越有一种温暖了,我却不敢奢望这些东西永远再不改变。想着,觉得自己是不是想法有些灰暗了,于是便说到:“也不知道辛叔什么时候出来,我在那边坐着等吧。”
“那位先生真的是辛夷姐的父亲?”第二次的,苏灵又追问了我一句。
“我不是之前已经回答过你了吗?他肯定是辛夷的父亲。”我走到了院中的石桌前坐下,天际,已经有了一轮淡淡的弯月。
再次得到了我肯定的回答,苏灵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和苏灵相处了那么久的岁月,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于是微微皱眉,淡然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