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o11年的冬天比2o1o年暖和许多,来的也更晚一些。圣诞节还没到,各大商场门前已经摆好了挂满小彩灯和小礼物的圣诞树,还有圣诞老人和麋鹿。
平安夜,季尧守到凌晨,伴着十二点的钟声准时削了一个红苹果,小心翼翼地不把果皮削断,捧着手机在心里对林微尘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去年的平安夜林微尘还在,他亲手削了苹果有亲手喂给他。虽然时隔一年,但季尧依旧能清晰得想起林微尘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将苹果吃掉的样子。那时对方的身体不好,睡得迷迷糊糊被自己叫起来,眼睛湿湿的带着倦意。他记得吃完苹果后,是他搂着林微尘睡的,那晚的夜安静的出奇,林微尘也乖顺得出奇,乖乖让他抱。
然而第二天,却一切都变了。
2o1o年的圣诞,他欠林微尘一句“生日快乐”,欠林微尘一个生日蛋糕,更欠林微尘一声“对不起”。
圣诞节,季尧去“七色彩虹”买了林微尘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然后回到那间两居室。
以前林微尘在时,他就不喜欢这间狭小的屋子,现在那人离开了剩他自己一个,他回来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不是不愿回来,而是不敢。这里有太多两个人的回忆,酸甜苦辣,曾经每一种都让他弃如蔽履,如今却无不让他心怀感激。如果还能有什么可以让他撑着走完不知还有多长的余生,似乎也只剩下回忆了。
季尧一个人吃光了两人份的蛋糕,就着度数极低的罐装啤酒,倒在沙上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以至于脑海里的意识全部的消失了,心口的闷痛生生绞着让他难以呼吸。即使装得再像一个正常人,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正在慢慢放下过去,淡忘一切。但他却骗不了自己,每一天,每时,每刻,他都在想念林微尘。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太久的思念真的能让人疯。
他拎着还没喝完的半罐啤酒,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去卧室,扑在床上紧紧搂着早已经消散了熟悉气息的一床棉被,将脸埋在其中,呜咽出声,直到声带干涩哑得再也不出任何声音。喉咙一堵,似有什么在翻腾,他艰难地从口袋里摸出急救药,倒出几粒含在口中,歪倒在床边弓着身子缩成一团,手中的易拉罐掉落,溅了一地酒水,同时溅开的还有几滴殷红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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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林至徽从德国打来的生日祝福时,林微尘正在学校的大会堂观看圣诞文艺演出,南宫城在他身边。昔日的男孩在过去一年里似乎又长高了些,脸庞也更加成熟坚毅。
林微尘戏说他不能再长了,因为抬着头跟他说话太累。南宫城为他系好围巾,笑着说,你不用抬头,以后我低头就好了。
从大会堂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西雅图的雨季早在几个月前来临,墨蓝色的夜空中飘散着细细的雨丝。南宫城手执一把橙色的双人伞,两个人一起往别墅走着,彼此之间的交流次数屈指可数。
路上,林微尘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个雨夜,南宫城抱着他,说:“哥,你真狠。你究竟有没有心啊?”似乎那晚之后,两人之间就少了些什么,同时又多了些什么。
林微尘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少掉的是南宫城看向他时眼中的那丝占有欲,那些每每视线相对时,都会让他不安的情绪,而多出来的,则是自己对那人越来越多的依赖,虽然这一点他曾一度极力否认。
南宫城只把林微尘送到楼下,第二天再出现在他面前时,手中多了一个巧克力蛋糕。
林微尘开了一瓶红酒,给南宫城倒了半杯,为自己倒时却被按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