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丞相还不磕头行跪拜礼!”一旁的随侍出列,指着向夏天尖声呼道。
适时,荀彧站出来作揖说话:“启禀丞相,在外不比在宫内,况且此人英雄豪概,意气风,难免忽略些繁文缛节,还请丞相包容见谅。”
曹操听闻,望了眼荀彧,淡淡置一笑,微微点下颚示应允。荀彧岂会不知曹操肚里的那点小九九?好面子又爱耍威风,需有一人给他个台阶下,那人非自己莫属啦。接着,荀彧直起身对着随侍呵斥道:“丞相休休有容,宽洪海量,自不会与此人计较!还不退下!”
“诺。”随侍惊惶匆匆应声。
“于禁派人来禀报,说你要见我。好歹我们一场旧相识,我遣曹仁去迎候着,你为何非但不领情还出手伤我军将士,嗯?”曹操字字掷地有声,语气些许不悦。
向夏天见这仪仗阵势不凡,又知他脾性,便也不折损他颜面。虽心里有些不快,但还是拱拳有礼,客气答复道:“阁下既也说咱们一场旧相识,也知我不喜欢拐弯抹角,那我便开门见山直说了。若有礼数不周到,得罪阁下的地方,还请阁下莫要见怪!”
曹操听她称自己阁下,这样生疏冷漠的称呼,可真让他不痛快!哪怕喊他丞相也好,听着不别扭又显示恭敬。她的犟脾气什么时候能软一点?
“你说吧!”曹操拂了拂袖子。
向夏天觉察他面色不善,再一抱拳:“阁下乃贵人,不知贵人可还记得三年前在下有幸救得贵人一命,贵人心宽仁厚,知恩图报,曾赠与我一枚玉佩,并许诺若是将来我有难,带着这玉佩来寻贵人,贵人定会相助我也!”
曹操暗沉着脸,心里分明她此来求见的目的了,模棱两可地说道:“唔…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吧。”
向夏天倒也不慌不忙,亮出手里的玉佩,顿时引去了众人的目光。挺直着脊梁骨,铿锵朗声:“今日我将玉佩带来,就是有事相求于贵人!还请贵人帮在下一个忙。此玉珍贵稀有,你们若是有人不信,可拿去细细察看鉴识。而且若没有贵人当日的承诺,在下是万不会只身冒险前来求见的!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哪…”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向夏天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曹操。曹操回望着她,眼里带着丝玩味的笑,面不改色道:“说得有理有据,被你这么一说,本相倒记起来了,真有这么回事。”
听他不接话茬,只字不提帮忙的事,向夏天焦心如焚,向前躬身行礼,加重语调:“贵人记起来便好!贵人居高位,为当朝丞相,乃北斗之尊,一言重九鼎,一诺值千金,世人皆表率,言出当必行,还请帮区区在下一个小忙。”
向夏天的这番话不卑不亢,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曹操挑挑眉,故作疑惑,问道:“哦?既是小忙,你又何须来求本相帮忙!你且说说,是怎么样的小忙。”
“在下不敢有所欺瞒,对贵人而言,确确实实是一小忙。只需贵人张张嘴、抬抬手便能帮得了在下!”说话间,向夏天再次与曹操对视上。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艰涩地难开口,低下头,抿了抿嘴,正声道:“请贵人高抬贵手,下令撤军,放过赵云!”
曹操手一紧,故作思考状,一脸茫然地望向荀彧:“这个赵云…”
荀彧作一揖抱拳道:“禀丞相,常山赵云赵子龙,乃刘备麾下的一员大将,仅位列于关、张二人之后。现在,正被我军包围着。”
“哦!就是那小子,是不是?”曹操恍然大悟,朝着山下的方向指了指。
向夏天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这才注意到这一块的视野颇好,能将战况尽收眼底,一览无余。一眼就瞥见那一抹银白色,不,应该是黑白相间色,而夜照通身再望不见一撮白鬃毛,阿斗的襁褓倚着赵云的肩膀系挂着,那襁褓布包上也有大块血迹。她杵在那儿望着,不自觉地攥紧着双拳,脸色煞白,咬着下唇,心脏随着那个挥舞着银枪的人激烈跳动,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挂着她啊。而曹操也正关注着她的神态和小动作。
下一秒,向夏天只觉心里一窒,呼吸都压抑不畅。原来是曹军刺向赵云怀里的婴儿,赵云左支右绌,来不及应对,只能以身掩护。当他转过身时,冰冷的铁戟直直地刺入赵云的背骨!
“是他!是他!他就是赵云!还请您手下留情,先将兵给撤了…”向夏天嘶哑着嗓子,激动地连连道。
顿时,曹操拉下脸,摆摆手,冷哼了声:“不忙,我还没答应你呢。”
向夏天被当头浇了盆冷水,瞪大着眼睛质问道:“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贵为丞相的你,曹操,要出尔反尔,说话不作数吗?!”
“哼,即便全天下的人都说话算数,季布一诺,我曹操也可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也唯独我曹操可以!”说着,曹操站起身,傲然睥睨着向夏天。
“你…!”向夏天气得咬牙切齿,没料到他竟会耍无赖,还如此大言不惭。她现在恨不得冲上去挟持住他,想着也迈开了脚下的步子。只是刚出了几步,护卫着的六人和左右两旁的甲兵皆拔刀执剑,时刻注意观察着她,以恐她对曹操不利。
“都退下。”曹操拂了拂袖,自高台上走下,与向夏天四目相对。冷静些后,开口问道:“我怎么?不错,我是那样答应过你。但是,且不说你伤害了我多少精兵将士,就是你这要求也过于无理,要我如何还诺于你?”
这话似乎又给了向夏天一些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