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没有说话，但明锐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卿云冷笑道：“我的确是想要发财，可如果我想要逍遥自在，肥吃肥喝，现有的这些银子也够我挥霍几辈子的了。
“可我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赚钱呢？因为我想要证明我自己的价值，证明我不依靠任何人也能活的很好。并且钱多了，还能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至于我到底想做什么，现在不方便透『露』。
“你说我想要大发国难财，好，我来问你，是不是每一次战争爆发，国家的粮食价格都会大幅度提高？几乎全国的粮商都会趁机哄抬物价。
“即便是朝廷向民间征收粮食，也会把价钱提高一些，这也在一定程度上给了那些『奸』商底气。
“我说我想要做粮食生意，可没有说过我会和别人一起哄抬物价，别人赚十倍八倍，我来赚两三倍还不成？这个价钱甚至比朝廷给出的价钱都要低了吧？所以你凭什么来质问我大发国难财？”
秦牧唇角一弯，笑了一下，“我并没有质问你的意思……”
沈卿云哼了一声，质问之意溢于言表了好吗？
秦牧温声道：“你说的都是客观事实。我无法辩驳。可我会觉得心痛。因为朝廷征集的粮食都是送往前线。
“战争本身就是非常烧钱的，粮草、辎重、军饷，哪一样不需要银子？所以朝廷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希望发动战争的，实在是太过劳民伤财。
“前线战士苦，每一日都是行走在刀尖上的，这种事情，他们知道，将军们知道，曾经经历过战争的人知道，但在太平年间平步青云，和那些不曾亲眼目睹过战火纷飞的人，不知道。
“他们会觉得，大把大把的银子花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是不值得的，那些银子应该花在更值得花费的地方，比如说兴修水利，比如说兴学重教，比如说修桥补路……
“也不能说他们的想法不对，可是他们的眼光具有太大的局限『性』。要知道，有国才有家，没有战士们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入侵者的铁蹄践踏下，如何能有百姓的安居乐业？
“但这些人往往身居高位，手中掌握着真正的权力，到底需要花多少银子，买什么样的粮食，都是他们说了算的。
“曾经，”秦牧顿了顿，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在我祖父那一辈，与西秦交战，朝廷里送去的粮草……竟然有一多半是发霉的。
“战事胶着，将士们吃不饱如何作战？所以那些发了霉的粮食也会被简单处理一下下过烹煮。
“可这样导致的结果便是……近三分之一的将士感染了痢疾……
“西秦原本是举倾国之力来犯边，原也没想着能够讨到什么便宜，但因为这一场痢疾，祖父他们不得不收缩战线，让边民内迁。
“西秦不战而胜，而大陈不战而败。
“几乎是同时，朝中便有大臣弹劾这些在边境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尸位素餐，尤其是将领们中饱私囊。
“祖父等人联名具表，把粮草样品，以及感染痢疾的将士名单用八百里急报送回京城。先帝这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