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阿济格也点点头:“斥候可有消息?”
没错,如今的清朝南征大军人马虽多,总数已经达到十万。可大多是包衣和辅兵。真正的主力战兵,加一起超不过两万。其中,大多是汉军旗和蒙八旗,真正的满州八旗主力也不过五千多,其中,精锐白甲也不过两千出头。
这已经是满州手头一半的力量了,作为军中骁将,战功赫赫的统帅,阿济格自然知道,整个满州八旗战兵加一起仅两三万。
这次南下,所获实在太多,几乎人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装载财物的车马拉出去好几十里,这个时候如果有一支明军杀到,这仗也不用打了。
实际上,明军主力距离冷口并不远。
冷口这个地方乃是战略要点,西面百余里就是明朝蓟县,乃是一个大军镇。往南三百余里是开平卫,也驻扎了不少明军。至于往东两百多里,则是抚宁卫。抚宁卫那边,就是山海关的关宁军主力了。可以说,这里乃是明朝京畿兵力最充沛的区域。冷口正好处于几路明军军镇的包夹之中。
一个副将:“禀十二贝勒,汉狗几路军马虽然都派出斥候过来侦察,可那些胆小的明朝边军夜不收,只敢远远地看上一眼,一碰到咱们派过去的快马,立即就散了。至于几处军镇的人马,都缩在城中不敢出来。这些日子都在征召民夫,修葺城墙。咱们不去打他们,汉
狗就该烧高香了,还敢出来。”
“对的。”另外一个清朝将领笑道:“说起斥候,我倒是遇到一件好笑的事儿。前天我部被汉狗的夜不收烦得受不了,就派了两个斥候出去,想砍几颗那些讨厌的苍蝇的脑袋下来,让汉狗长点记性。可那些夜不收直娘的太刁滑了,一看到咱们满州勇士,逃得跟兔子一样。”
“夜不收一跑,那两个侍侯就追,这一追就追过头了,竟然直接追进丰润县城里去。”
“追进丰润城里,据我所知道,里面新驻了两千明朝边军吧?”阿济格忍不住回过头来。
那将领得意地说:“十二贝勒原来也知道这事啊,那两个斥候一追进丰润县,一看,满城都是明军,倒是被吓了一跳,就想扭转马头跑回来。可就在这个时候,明军突然发了一声喊,两千多人马顿时炸了营,做了鸟兽散。就这样,我只用两个人就占了一座县城。只可惜,我部已经开始北归了,没办法再去抢上一把。”
说到这里,他竟一脸的惋惜。
城墙声众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些汉狗,果然都是属兔子的。十三贝勒你也太小心了,汉狗都已丧胆,关宁军如何还敢过来找不自在。”
阿济格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却也是,我倒是谨慎了些,来人,将我准备好的那东西立在隘口最醒目处。”
听到他这声命令,立即城下立即就有两个清兵抬出一个一
人高的柏木牌子,树在长城的城门口。
上面用刀子雕出一行大字“各官免送!”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在旁边生闷气的鳌拜粗着嗓子问:“十二贝勒,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
阿济格:“这两个月来,咱们满州勇士纵横京畿根本就没遇到过象样的对手。汉狗虽然命令各路大军进京勤王,可那些软蛋如何敢来送死。但皇帝那里却不能不有所交代,只能做个样子在后面跟着吃咱们的屁。我们走,他们也跟着走。咱们回头杀过去吧,他们就一哄而散,逃之夭夭。直他娘,就跟护送咱们一样。现在,我们要回家了,他们的任务也完成了,也没必要再护送我等了吧?就立个牌子通知他们一声!”
“对,立个牌子叫汉狗们别送了!”众人都是大叫一声,笑声更加响亮。
“走,回家!”阿济格一声长啸,志得意满。
看到阿济格立起的牌子,城下的汉人俘虏依旧麻木地朝前走着。
可一个六十来岁,做文人打扮的,花白着头发的老者却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动了。
另外一个老头拉了他一把;“关秀才,快走,快走!”
“混帐东西,谁叫你们停下来的。”一个清兵大怒,提起鞭子就朝那关老秀才头上抽去。
一缕鲜血从吴秀才头上流下来。
那关秀才还是没有动,只看着木牌上的字,口中喃喃道:“朝廷,朝廷……朝廷的军队呢,都死绝了吗?
”
又是十几鞭子抽下去,血花飞舞。
可老秀才就好象再没有痛觉,就那么站在那里,眼睛里却有着泪水流出来。
见十几鞭下去没有任何作用,那个清兵士兵恼了,慢慢地抽出刀来。
眼见着吴秀才就要死在清兵手中,突然间,十几个清兵如风一样冲来,随带着将刚才拉吴秀才的那个老者践踏在地:“十二贝勒,十二贝勒,我的贝勒爷啊!”为首那个军官大声号哭着。
这十几骑来得好快,不断有汉人俘虏被踩死在地,队伍一阵大乱。也因为如此,那关秀才也被裹进人潮中去了。
抽出刀子的那个清兵待要下刀,却找不着人。
人潮的喧哗声中,传来关老秀才痛苦的叫声:“不见南师久,漫说北群空,当场只手,当场只手,毕竟还我万夫雄。自笑堂堂汉使,得似洋洋河水……”
正是宋人陈亮的《水调歌头?送章德茂大卿使虏》,长歌当哭,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于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万里腥膻如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