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开始冲锋以来,孙元就不没停过。他不要命的打法,让建奴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这几百建奴精锐骑兵开始乱糟糟的大叫着什么,也听不懂。
不过,可以想象,定然是“敌人凶猛,保护十五贝勒”之类的话,那面镶着红边的白旗开始缓缓地后退。
中军牙旗乃是一军魂魄,也是指挥中心。在这种大雪天里,因为视线朦胧,建奴的指挥本就不畅,现在又开始摇晃着退却。又被明军一通凶猛的冲杀,顿时乱了起来。
先前还在不断聚集的建奴开始慌乱的跑起来,渐渐地扩散开去。
一把长枪刺来,大家都骑在快马上,躲无可躲,也无处可躲。
孙元索性受了这一枪,腹部疼得快要弓起来。
敌人从右边过来,他的刀正好砍在另外一个建奴身上。来不及回刀,索性一把抓住地人的喉咙将之扯到了过来,横在自己的马背上。
然后捏着刀柄不停歇地砸下去,一记两记三记……十记……那个敌人的脸开始变形、流血,最后烂如开瓢后的西瓜。
一把将已经被打烂了脸的敌人扔下马去,又把翻涌到喉头里的液体吞下去,孙元忍不住哈哈大笑:“如何?”
“将军神威,我等服了!”
所有的人都在大喊,谭人凤手下的宁远骑兵迟疑了一瞬间,然后同时大吼:“将军神威,我等服了!”
如此刀子对刀子,刀刀见肉的厮杀,在以前的明军和建州人的战场上
可从来没有出现过。
即便不知道所谓的暴力美学这个名词,众人还是被孙元的剽悍激得热血沸腾到极处-----我汉家男儿在战场上的勇猛,并不比任何一个民族差。大丈夫,沙场之上自该如此!
孙元也不知道今日一战亲手死在自己手下的敌人究竟有多少,也没办法回想。将来若是能活下去获取这场战斗的胜利,大可数数自己铠甲上的伤痕,敌人在给自己铠甲上留下一条印记的同时,自己也砍下了他们的脑袋。
敌人的战阵有点疏散,又被宁乡军一冲,已经混乱。
问题是,趁这刚才这股乱劲,多铎的帅旗越退越越,已经逐渐同孙元拉开了距离。
雪实在太大,如果在耽搁片刻,只怕目标就要消失了。
而战场的其他地方,汤问行和其他骑兵正在敌群中穿插奔驰,发出阵阵欢呼。他那边应该也打得很顺手。
孙元心中反焦躁起来,他也知道,自己的兵力实在太薄弱。也就是小打小闹,一旦拖延下去,等到多铎掌握了部队,宁乡骑兵军轻易就会被人给扑灭了。
军心士气这种东西只可鼓舞一时,时间一长,就会衰竭。
最麻烦的是,厮杀了这么长时间,孙元的手臂已经开始酸软。身下的战马已经跑得大汗淋漓,肌肉微微颤,估计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将军,换马吧!”大方顺手从战场上扯过来一匹无主的战马,看那头大畜生,倒也
显得神俊。
孙元点点头,直接在鞍上换马,问:“小毛他们呢?”
他不问还好,一问,大方的眼眶中就有泪水涌出来。
孙元心中一疼,不再问下去。这一战从开始,他就冲锋在前,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卫又要杀敌,又要护得自己的安全,死伤自然十分惨重。
他伸手拍了拍大方的肩膀:“大方,把眼泪擦干。你是射手,射手不能让眼泪模住眼睛。”
在环视四周,心中也是隐隐吃惊。
身后的骑兵队伍已经薄了许多,活着的人几乎人人带伤,一个个都大张着嘴呼哧呼哧喘息。
大约是失血过多,谭人凤血迹斑斑的脸已经变得苍白。
孙元:“老谭,你还成吧?”
谭人凤的两百骑大约是为了同宁乡军赌气,从开战以来就一直冲锋在前。到现在,他们的旗帜下只剩一百来人,一小半的士兵永远地长眠在山东这片灼热的土地上。
老谭乃是非常亲热的称呼,想当初谭人凤死活不肯让手下融入宁乡军体系,还放出话来,等到战役结束自带兵马回宁远镇。此事孙元虽然做出很大度的样子,说他们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自己绝不阻拦,可心中毕竟有些不爽。
今天大家并肩作战,一道为这个国家和民族流血。此刻想起来,个人心中那点小九九又算得了什么。
大家既然在一起同生共死,那就是兄弟。
谭人凤还在伸手去抹额头上的血,喘着气笑道:“还
死不了,嘿嘿,末将还从来没有在战场上流过这么多血。这一仗,却是过瘾了。”
“各位弟兄如何?”
“还能厮杀!”所有的人都挥舞着手上的兵器轰然大叫。
孙元指着远方那面摇摇晃晃的镶着红边的白旗,大声笑道:“诸君,你们什么时候看到过敌人的帅旗向后退过?建奴士气已堕,不过咱们的力气也消耗得快要干净了,说不定下一刻你我就会累得趴下。”
“所谓狭路相逢,就是看谁能拼命,谁能忍受。谁能忍受到最后,谁就能畅饮胜利的美酒。”
“咱们再冲一次,就最后一次,一直向前向前向前,知道将敌人彻底打崩。我孙元永远冲在你们的最前面,杀!”
“乌拉!”宁乡军骑兵们同时发出一声喊,涨红着脸,挥舞着闪亮的马刀,追随他们的统帅。
“乌拉!”宁远骑兵也都发出大喊。
听到他们口中喊着宁乡军冲锋时的口号,谭人凤一呆。突然间,他竟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