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贼不允许程知州的信使进来,就是一大疑点,只在城寨外喊几嗓子交换完成?这就完了?这背后,肯定别有内情!”
“你是说程知州与王贼有勾结?怎么可能!”
“我没有这么说!我的意思是,程知州得到一些信心,但王贼害怕透露给咱们,所以如此阻拦。”
文官诸官们脑洞大开,纷纷猜测王伦肯定是家里着火了,蔡大使说不定正攻打济州城呢!王伦要赶着回去,那这样看来,尾袭一下王贼,是非常有必要的涨士气手段!
“那么,谁自愿请命去战呢?”
朱胜非这一问,欢闹的议事堂顿时鸦雀无声,文官们自是不行,武将们面面相觑,合上了嘴巴:他娘的,说归说骂归骂,让我去送死,我才没那么傻呢!脖儿一缩,表情突然变得严肃,等待有人被推选,然后大声疾呼:该当此人!
静~长达一分钟的安静,朱胜非哭笑不得,“怎么了?刚才一个个跃跃欲试,要动手了,就都怂了?”
“哎~朱提举,你也不能怪他们。”谭稹幽幽道,“营寨里没有精锐骑兵,换作谁上心里也没底啊!”
“那怎么办?不追击了?”
“悬红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谭稹答的倒是干脆。
敢情不是自己的钱袋,就使劲儿花是吧?朱胜非腹谤几句,开口道,“全寨通告吧,敢勇一人100贯,领军队将1000贯,回去好好想一想,这次立功升官的好机会,王贼大破官军,河北军接手兖州战事,咱们这些人寸功未立,到时候都要受到问责,这一点点的功劳,可是强烈的反差啊!珍惜!今晚议事,给我报上来,散了吧。”
众文武退去,仿佛一群叽叽喳喳的鸟儿飞出笼子。
朱胜非失望的后背松垮一靠,“谭侍中啊,不是王贼太强,实在自己人太怂怯战啊!”
谭稹道,“不怪他们,能打的将领哪一个不是自大轻狂?人数优势巨大还可以抖抖威风,一旦遇到逆境,能挺住的没一手之数,还是京东军安定太久了,军卒训练疏懒,军纪败坏,以至于此。至少,徂徕山贼,不是还被咱们围得死死?王贼真的退兵,你们还有和缓的余地。”
朱胜非道,“侍中的意思是,先灭山贼再灭王贼?”
“不过有一点我不太明白,王贼为何不用里应外合之计?”
“我的看法是,要么正在做,要么还没和山贼搭上线~”
……
唐斌和石秀等人返回龚县休息,王伦还有收尾的工作要完成,祝家兄弟火并的事情,已经传回营寨,王伦知道自己不可能围得密不透风,所以,要尽快全身而退了。
兖州中军高层在揣摩王伦的意图,同样小帐里,王伦也在和兄弟讨论下一步计划,如何撤退?北边的林教头他们怎么办?
“需要一位兄弟北上联络,看看是不是林教头他们策划了这场起义。”
“那我去一趟?”谁都没想到李忠居然毛遂自荐。
“行吗你?一脸贼人相貌,过关卡肯定被按到搜身。”史进嘲笑起来一点不客气,成为总管级别的人物后,说话越来越拿范儿。
李忠摆摆手不在乎,“总是打仗杀人,说实话我感觉脑袋上像扎了铁箍,没有一夜睡安稳的,所以我想出去走走。”
郝思文道,“你这理由还真是有趣,一路北上二三百里,会比这里更轻松?你要是睡的不安稳,今晚和我睡,我不打呼噜,也不折腾。”说罢朝焦挺笑笑,这兄弟打呼噜太狠了,隔着两个屋都能听见!
王伦却道,“李忠,你如果真想离开,就直接跟我说,不必如此,这也是周兄弟的想法吗?”
哗~刚才轻松的氛围瞬间紧张,十几双眼睛向李忠投射光芒:你小子想说啥?
唯有史进眯缝着眼睛,那神情诡异:你敢说出来试试?
“唔~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好吧?看得我心里发毛。”
“不是做贼心虚,为什么会发毛?”
史进懒得跟他绕弯弯,“怎么?想跑路了?”
李忠连忙否认,“怎么会呢!我与兄弟们同生共死,同进退!咱们这两场硬仗也打完了,不出十天就该转移临沂城了吧?不如我带着重伤员去打前站?”
史进道,“不需要,临沂商行有咱们的兄弟,最坏的情况,也能抢下一座城门,进了城,还怕谁啊!”
“是极,是极,这样我就放心多了。”李忠抹抹嘴岔开了话题,“哥哥还是继续敲定撤退的事儿吧。”
王伦知道李忠是有意见,桃花兄弟之于晁盖也好,鲁智深杨志也好,情感没那么深,救不救他们真的无所谓,但王伦今天放弃这些人得残忍果决,明天说不定也会放弃自己,这让李忠有点后怕,加之周通受伤,让李忠觉得生命只此一条,今天不知明天,为什么不趁此良机,找个借口离开?或是苏杭,或是金陵,无处不享受啊…历经过江南美好的人儿,岂能不怀念?
没错,内部有些人在残酷的战争中要变质了,官军、义军说白了都是普通汉子,都有血性和胆寒的时候,环境逼迫下没时间考虑其他,只有活着一个信念,现在义军略微占了优势,又要迁徙往别处,头领们尚且有情绪,何况是义军士兵?
思想问题必须解决!而且要快!
“先回济州,召开头领大会,我需要重塑信仰,统一思想,制定目标!你们现在的退堂鼓、分歧、迷茫、轻敌、慵懒、逃避,我希望能一次解决,也必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