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伸手拍他后背。月色下,他的雪白俊容浮起了大片红晕。嫌弃的把我推开,低斥:“你脑子里想什么!”
哈。我一恼,你跟我装什么正人君子?是谁对我又亲又摸的!还初九,我想对你那什么很久了呢,你以为我没听到啊!
我气呼呼的瞪着他,脑袋别到一旁:“我冷!”
他果然把我乖乖拉了回去,嘴唇在我额上轻轻落下:“我是问你,若你是唐采衣,你被吴夫人赶出后院时你会怎么做?”
“你问我了么?”
“我刚才问你了啊。”
“好吧。”我叹气,“那会儿我走神了。”
他搂在我腰上:“嗯,说说看,你会怎么做?”
方才我说骄傲的女人和倔强的女人分别会怎么做,而唐采衣是个骄傲和倔强并重的女人。
若换做我的话……
我想了想,说道:“我应该会昂一昂脑袋拂袖离开吧。”
他身子一僵,我继续道:“但是扬眉吐气这种事我也是很爱的,不过我记性不大好,向来今日仇今日结……但其实,这种事情也不会发生在我和吴夫人身上。”
他纠正我,声音阴沉道:“不是吴夫人,是我母亲。”
我长叹一口气,不知该不该把我心里的想法告诉他。
最后一番深思熟虑,我决定不说了,我已经没几年好活了,成婚什么的,虽然我也自己提过几次,可是……还是拖到我死那天都不成就好了。
我虽然是山野丫头,但我也晓得一纸婚书有多重要,这是名分。夫妻之实有时什么都不是,譬如青楼里的女子,她们和多少人有过夫妻之实?可是呢,还不是因为害怕死后变为孤魂野鬼,所以在活着的时候到处找巫师祈福?
可是,我田初九死后怕是连孤魂野鬼都没得做了。所以这名分,于我终究是无关紧要的。
杨修夷低低催促我:“初九?”
我的手指环过他劲瘦的腰肢,指尖轻轻捏着几簇他被海风吹得乱飞的乌玉长发,闷声道:“杨修夷,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他没有说话,静默良久,他淡淡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我闭上眼睛:“嗯。”
他紧紧拥着我,声音清冽如缥缈海风,似在自言自语:“其实,你肯留下来陪我就已经……”风声蓦地大了起来,“……我不能再奢求什么,自小我就害怕将你吓走,小心翼翼的守着你……”额上被他轻轻一吻,“……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再也不会的。”
从他怀里起身,再看向长亭,吴洛已经不在了,孤灯仍在悠悠晃晃,我低声道:“他人呢。”
“走了。”
“那我们……”
他牵起我的手朝凉亭走去:“有正事要跟你讲,来。”
凉亭立于高坡上,一步一步而去时。渐渐看得清海滩上的巨大身影,赫然停泊着那条夸张的大船。
这时风送孤灯朝那一晃,烟水澜澜中,叠影虚幻,一艘枯败的荒船和繁华锦船重影在了一起。
我拉拉杨修夷的袖子:“那是怎么回事?”
他看去一眼。淡淡道:“幻阵。”
“吕双贤设得?”
“嗯。”
“为什么?”
“笨蛋。”他飘来一句,“掩人耳目呗。”
“掩谁的耳目?”
“谁的耳目都掩。”
说话间,已走上了凉亭。
亭飞六角,雕梁画藤,漆色略有些剥落,一些地方有着淡淡的鱼腥味。
杨修夷撩袍在一旁坐下。我紧挨着他获取暖气,他指着远方:“初九你看那。”
黑暗里一片幽寂,什么都看不见,我皱眉:“看什么?”
他揽着我:“静下心,仔细看看。”
我闭上眼睛。而后再睁开,视线渐渐适应黑暗,慢慢望去,一座元宝似的孤岛出现在了夜色里。
有奇怪的感觉从我心头冒出,却又说不出是什么。
单看那个小岛,三座山峦起伏,很简单,并不狰狞扭曲。亦没有斜生的畸骨。而且这样的夜色中,它本来就是寂静安详的,可是我却又觉得太寂静了……有丝莫名的诡异。
我回头看向杨修夷。目光询问,他轻声道:“我们从鬼地方里出来就落在了那座小岛上。”
“很多渔民的那座?”
“嗯。”
我双眉微蹙,他继续道:“那座小岛上生活着两种人。”
我点头:“男人和女人。”
脑门噗的一声挨了一记,他无奈道:“是人和鲛人。”
我一愣,低低道:“鲛人?”
“嗯,鲛人擅幻术。若不是如此,你和小玉怎么会被伤到?”
我心下一紧:“查出来是谁了么?”
他看着我。眸色暗流轻涌:“我废了她一只手。”
我顿时怒道:“只废了一只手?!”
“初九……”
一想到师父那身染血的衣裳,我心里生起万丈狠戾:“杨修夷!太轻了!你怎么可以只废掉她的手!她伤了我师父!”
“初九你听我说。”
我闭上眼睛。一瞬间,心似浸染在漫长岁月里的红尘阡陌,烧着无数赤焰烈火,血色湮灭又重燃。
他搂紧我:“还记得轮回之境么。”
我愤愤的不想理他,强力压着心底的怒意。
他继续道:“我幼时同你说过,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心由善变恶,你可记得?”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冰冰的响起:“你想说什么?”
他顿了顿:“我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