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总有这么一天,叶家姐妹终会离开,但没想到叶轻柔和叶美姿走得这么彻底,家中二楼还有她们留下的衣物,方志诚知道她们不会在意这些东西,便找出一个纸箱子,将衣物全部整理好,然后对着空落落的房间叹了一口气。
与这对姐妹住在一起有数月,老实说方志诚以前有时候会觉得厌烦,毕竟多了两个人,难免生活隐私会被侵犯,不过当人真走了之后,又觉得冷清,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东西,突然让自己孤零零地面对这么大的一个房子,的确让人感到恐惧。
方志诚下意识地找出手机,翻开了一下短信,无奈地皱眉,低声骂道:“没良心的小妖女,亏我伺候了你们这么久,竟然连短信也不给我发一条。”
其实,方志诚是一个挺重感情的人,当失去身边亲近的人之后,他总会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慌感,宛如那一夜,母亲安然离开时,那种悲痛欲绝却又无法言喻的撕心裂肺感。
将别墅楼上楼下彻底打扫了一番,方志诚洗了个澡,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钟扬打了个电话过来,低声道:“上次交代的事情,有进展了。”
方志诚知道钟扬所说的那件事,是暗中跟踪丁能仁,看他是否留有狐狸尾巴,便与钟扬约好地点,详细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半个小时之后,两人在一家茶吧见面,钟扬与茶吧老板熟悉,预订了一个包间,方志诚从钟扬手中取了资料,粗粗翻了翻,最终目光停留在一张照片上,不禁皱起了眉头。
钟扬瞄了一眼那张照片,轻声道:“丁能仁自从担任市委秘书长之后,生活便一直很规律,下班回家之后,除了每天八点左右在附近的公园散步之外,便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照片便是在公园内拍摄的,当时只与这个女人聊了十五分钟左右。”
“那你所说的进展是什么?”方志诚抽出那张照片,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个女人的脸上。
“你再看看这几张照片。”钟扬指了指不对劲的地方。
方志诚暗忖钟扬不愧是办案老练的专业刑侦人员,若不是经过提醒,这是个很难发现的细节,王亚琴最近脖子上与手腕上多了几款款式很前卫的手链,钟扬分析道:“我找人估算了价格,这几款首饰的单价都超过万元,以丁能仁的经济能力,很难购买这些昂贵的奢侈品。”
方志诚摸了摸下巴,凝眉道:“丁能仁不是喜欢收藏古董吗,若是用卖了古董的钱,来购买这些首饰,如此也能解释得通。毕竟,古董的价值很虚,他可以说低价购买,高价卖出,赚取差价,这种规避经济问题的方法,并不违反纪律。没有人规定,公职人员就不可以收藏古董,然后倒卖古董。”
钟扬微微一怔,暗忖方志诚的心思极为缜密,感叹道:“丁能仁这么狡猾,我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对外宣传自己特别喜欢收藏古董,原来是为自己的经济问题铺垫后路。”
方志诚苦笑两声,暗忖钟扬还是太单纯了一点,这古董有什么好欣赏的,关键在于背后的估价体系的混乱,可以掩盖权钱交易。一旦到了中秋或者春节,古玩店的生意都会很火爆,甚至还有古玩店经营送礼一条龙服务,以仿品卖出,然后古玩店再负责上门收购,如此一来,收礼者心安理得,送礼者也达到目的。
还有种方式更为实际,首先将赝品通过不合法的鉴定渠道鉴定为真品后,送给受贿者。然后,行贿者再以受贿者名义将该赝品交给拍卖公司拍卖。行贿者指定一竞买人,竞买人举牌高价竞买。如此,受贿者以隐秘方式获得钱款。
变现古董的方式有很多,“雅贿”才能在社会上风行一时。
钟扬其实也办过类似的案件,知道个中的复杂程度,因为古玩等收藏品在流通的各个环节,是不会开具发票、收据等证明文件的,如此,一旦查获贪官受贿物品为赝品时,无法证明其中的受贿环节。
更关键的是,丁能仁一直喜欢在古玩街“淘宝”,不过担任市委秘书长之后,这种行为收敛了许多,那些淘来的宝贝被别人看重,从而被高价收购,这便可以极好地掩护他的经济问题。
钟扬发现按照他原来的思路,已经进入死胡同,根本无法从王亚琴手腕上的几副新款首饰入手寻找突破口,忍不住皱起眉头,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两口。
方志诚的手里还捏着之前的那张照片,他将之轻轻地晃了晃,沉声道:“问题还得从这个女人入手,因为她可不简单。”
“哦?”钟扬没注意到那个女人,好奇道,“什么来头,莫非你认识?”
方志诚沉声道:“这个女人名叫罗美珊,是玉湖生态区项目承建公司的总经理,此前与夏翔关系紧密,夏翔垮台之后,她并没有受到波及。”
钟扬见方志诚说得十分严肃,知道有内幕,轻声问道:“莫非丁能仁与玉湖生态区项目什么牵连?”
方志诚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最近这段时间常委会上,经常讨论是否要更换玉湖生态区项目的承建方,而丁能仁的态度不明朗,现在想来关键在这里。”
钟扬大致明白问题所在,沉声道:“你是指,罗美珊买通了丁能仁?”
方志诚摇摇头,苦笑道:“只是猜测而已,没了夏翔,罗美珊的确要寻找一个合适的靠山,确保其公司在玉湖生态区项目的地位,而丁能仁是一个不错的代言人。他为人圆通,又是